长睫都数得清楚。她的长睫,一颤一颤,仿佛就要刮在他的脸上。脸一红,抱着男人就势一滚,继续匍匐前进。
一路,避过大大小小十几二十处陷井,常常是命悬一线,常常是千钧一。有时候是他救她,有时候又是她救他。他们的手,越握越紧,怕一松开,就会阴阳两隔。
她说,危险来时各顾各。
事实是,危险来时,他想的总是让她活着,她想的总是先保全他的性命。
他的俊脸上,横横竖竖被树枝划了数道伤痕,却更显英俊,一种奇特又男人的英俊。她娇嫩的脸庞上,同样有无数伤痕,却美得更加惊心动魄。
那种英俊与美,来自于共渡。他们共渡危险,在生死边缘携手共进。
他忍不住,轻轻一吻落在她的眉间:“寒渡!寒渡!”他多喜欢叫着这个女人的名字:“寒渡!寒渡!”
“你疯了?”都什么时候了?邱寒渡蹙着眉头,嗔怪地看他。
“没疯。”聂印笑着,魅惑地眨了眨妖孽的桃花眼,完全忘记这是怎样危险的境地:“我想多叫叫你的名字,万一死了,下辈子我才记得找一个叫寒渡的女人。你说,好不好?”
死了,下辈子,记得,找一个叫寒渡的女人!
邱寒渡的心瞬间被撞击得生疼生疼,那种疼,蔓延至四肢百骸。嘴角抽了抽,话说得硬邦邦:“不会死!我不让你死!”仿佛她是生命的主宰,仿佛她说了算。
一路,匍匐着前行。暮色重重,夕阳如血,染红了大半边天。墨衫与山林融为一体,是最好的隐蔽。
一路,动物尸横遍野。
聂印别过头,眼眶微湿,一拳打在地上,无法抑制的情绪:“总有一天,我要千倍万倍讨回来!”
邱寒渡咬了咬唇,冷静得异于常人:“那就得先保住命再说。我……”
“你要再敢说一句危险来了各顾各,我就将你扔去喂狼!”少年气愤得双目通红,咬牙切齿,下一刻,却伸出双臂抱紧惹祸精,额头抵住额头:“施恩莫忘报……”
“是让我不要忘记报。”邱寒渡唇角浮起一丝笑容,语气柔和多了:“啰嗦!像个老头儿!”那语气,似极了一个妻子的口吻。
老头儿!幼稚的聂医生满意了,总好过说他是小朋友。
两人比之前更为小心,一路试探,终于看见穿着全套盔甲的敌人。装备,那般整齐,连脸部都不放过,全都戴着面罩。看来墨高城那次用老鼠散迷*药,已经让敌人闻风丧胆。
敌人在收网了,作地毯式搜索,慢慢缩紧包围圈。
不抓活的,只要死的。林里陷阱无数,千万支箭齐,恐怕不死也伤得差不多了。敌人打着好算盘。
天越来越暗,聂印和邱寒渡默契地互看一眼,隐入草丛中,不再出声响。
山呼海啸渐渐消散,山林的黄昏,只剩下如血的夕阳,将一枝一叶都染得暗红惊艳。
风,沙沙地吹动着,空气里涌动着血腥的味道。</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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