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替她收拾衣物。一件一件,叠进包袱。他状似不经意,将那支放在梳妆台上的碧蓝簪子,也放进包袱。他沒再收拾更多的饰物,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她一定会回來的,一定会。他在这儿等着她。
可是她多么无情,从包袱里将碧蓝簪子取出來,冷笑道:“这个,我用不上了。”连头发都会掉光的人,拿簪子有什么用?这不是个大笑话吗?
只是,她的心很痛很痛。她想把簪子留下,让他保存。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希望他看到簪子,就像看见她一样。
女人啊,总是那么矛盾。她希望他忘了她,又害怕他真的忘了她。
聂印沒有坚持,一切,都顺了她的意。他继续收拾包袱,将药一瓶瓶放进去,足足放了五瓶。其实这样的用量,够不了多久,因为最近已毒发得非常频繁。
他拿了好大一叠银票放在包袱里,话说得很随意:“花完了,回來拿。”
她竟然无法刻薄地回应他。她本來想说,死了还用得着花什么?她本來想说,我不要你的钱……
可是,她说不出口。这个男人满眼都是爱,满心都是爱,她如何还能硬着心肠在他伤口上撒盐?
离家出走,或是彻底分手,竟然演变成一次长时间旅行。他说:钱花完了,回來拿。
这里是她的家。
她刚刚武装得坚硬的心脏,在无声龟裂,在轰然崩塌。她抢过包袱,掉头就走。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指尖,冰凉冰凉。她的是,他的也是。
他猛地扯过她,紧紧拥抱。
她挣扎了一下,便不动了。
眼泪滑下來,她的,他的,都那么滚烫。
他满怀爱怜:“去住一阵子就回來,我在家里等你。”
他满怀关切:“药记得吃,如果药吃完了,让雪儿和乌乌回來拿。如果药的效力不够了,你要跟我说……”
她终于哭出了声,牙齿咬着他的肩膀。
他还在交待:“晚上不能睡太晚,要多休息。要注意保暖,你不能凉着……”
他拍着她的背,很轻很轻。
他低头,用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认真地注视她美丽的眼睛……就是这双眼啊,让他在某一刻失了魂魄。从那之后,他便沉沦。
他不想让她太痛苦了。
他绑她在身边,给她增加了太多的负担。
就像每一次救回小动物,然后再放归山林。这一次,他放走的,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勾唇淡笑,泪水却滑落下來:“我有种错觉,觉得你真的是羞羞脱了皮变的……”
她哭得更厉害,眼泪啪哒啪哒啪哒落下。想起某一刻屋檐的雨声,滴哒滴哒滴哒,在说想他想他想他。
还沒离去,就开始想念了。
她原本是要变得很凶恶很无情很让人痛恨的啊,为什么临走,却哭倒在他的怀中?
他长大了,再不是当初那个幼稚的少年。
他像一棵挺拔的松柏,让人安宁,让人眷恋,让人不舍,让人安全。
可她不想让他眼睁睁看着她死去,那是对他心灵的凌迟。她多爱他,爱得可以离他远远的……
她狠狠抹一把泪,退出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