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恨自己,明明那么想回去,想回到他身边,身体却拖了后退。
踏月寻了间客栈,暂住下来。
许是因为离得边城近了些,这里的人们明显对战事的热衷度高于都城百姓。平日里这般晴好天气,必定是才男邀淑女同游,河边必定多了好些盏河灯。
而这里的百姓们,皆是面露忧色,步行匆匆,好像稍微走慢些那几十里开外的战火会烧到自己背上。
街头巷尾都在承祁联手攻打冯的消息。我没听错是,承祁联手打冯,不是如我们猜测的那样冯承联手攻祁。虽然表面如此,经过这些事情,又怎么会让人简单以为是一场合纵连横的战术呢?
我在二楼的窗台上看着下面的行人,踏月靠在床上拿出一副绣了一半儿的方帕哼着小调飞针走线。
这会儿真看不出她是一个出手狠辣的杀人凶手。
“那丫头,今年不过十四。”我趴在窗前,看雨。
“我十四的时候认识了留香。”踏月一推一拉,一针便绣好。
“她很喜欢闫惮。”我趴在窗前,目不转睛的看雨。
“我那时候特讨厌木呆呆的留香。”银白色针尖儿的锥入布锦,一推一抽,又是叶子上的一针绣好。
“可是闫惮不知道自己喜欢她。”我趴在漆色脱落的窗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比织布还细密的雨。
“留香那时候喜欢我,而我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他。”踏月摊开方才方帕,仔细检查刚才绣过的部分。
“唔,那小丫头后来被你杀了。”我懒散散的趴在漆色脱落的窗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比织布还细密的漫天烟雨,心里怅怅然。
“留香后来被杀了。”她从绣色中抬起头,眯眼想了一阵,“算是那个季玉人间接害的。”
我回头看她,她看了我一眼。又穿起彩线,继续说道:“一命还一命,这是道义。”
我瘪瘪嘴,回过头,继续看天外密雨。浑身就像抽了骨头样儿,软软的趴在窗前。
“那丫头和我很像,同样的年纪里为了一个人,义无反顾,不畏惧生死,只求相伴。”我伸出手,让凉凉的雨水湿润我的指尖。
她走过来,将我伸出去的手,收回,又将窗扉半掩,“所以陛下当初拦着你是对的,不然她下场就是昨日你的。”
窗扉被闭合,细密的雨水沙沙的撞在窗棂上。我双脚一抬,摊倒床上,“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下场,我又没带瓶瓶罐罐的假装有毒。”
踏月将床边的绣色挪到桌前,一戳一拉,“当年追杀我们的各个都是好手,我都应付的吃力,你去了只能死。不仅你死还得拖累公子。”
“我能打能跑的,怎么还会被拖累?”我有些不服气。
她白了我一眼,手中银针,在布匹不上又走了个来回。“我问你,若是你中了迷烟不得动弹,还能从大火中逃生么?”
我摇头。
“你若是背住受了三十二刀,衣服都变色了,还能坚持连夜不寐的奔走六十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