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好奇道,“你方才的话,还有下半句没说……”
我诧异,方才二人静坐许久,几时说过话,一年困惑的看着他。
他有些恨铁不钢的眼神看了我,一拍大腿,提示道:“酒总是令男人想起女人,酒也令女人想起男人。不同的是,男人喝了酒后,会想到各种女人……”
我捏住空酒坛的最高处,放在平整的地面,食指拇指用力一拧,酒坛就呜呜的转了起来。
我说,“这下半句是……女人喝了酒后,往往只会想到一个男人……”
“哪一个?”他好奇追问。
我呼口气,别扭少年的脸便浮现在脑海,试图用回忆触摸他的余温,那个挑帘回望说“娶你”的少年,那个呢喃着“枝头桃花易落”的少年,那个说着“谁愿意喜欢你”的少年,在夜里渐渐淡掉,消融进月色里……勾出眼角几许泪,“……大多数时候想到的是一个抛弃了她的男人。”
他哀叹一声,真个身子索性软倒在地上,“唉,看来她喝酒也不会想起我。”
我偷偷拭掉泪水,“你喝酒可以想起她……”
他躺在地上,双手圈住一团空气,仿佛正抱着一个人,哼哼笑起来,“可不是,你看这不就在了。”
偏头靠在墙角,哼着小调,想起一句话。
一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其实就是选对身边的人——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生命累了,我在三生桥上等你。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
小三执著的爱着名字不会爱他的人,而我指着的不爱爱自己的人。是我们太稚嫩了不懂选择,还是这本就是情爱的滋味?!
“她不会爱你。”九娘没在了,世事再无定律和捷径可走,那我便要试着自己体味。
地上的他,侧个身,叹道:“你不懂,情爱里痛苦的爱着也是种幸福。”
“痛苦的爱着如何会是一种幸福?”我重复呢喃,体味这句话。
不经意间看向他的方向,寝殿中灯火通明,门口似乎有有人,衣袍烈烈看着这边,嘴角勾出一丝冷笑,不知他是否也这样觉得?痛苦的爱着也会是幸福?
月已西斜,将我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脚边的酒坛子被我不停的捏着打转,呜呜之声,在夜里越飘越高、越行越远,似乎要抵达黑夜的尽头。
若痛苦为燃烧的灰烬,幸福则为繁华。
一念繁华一念灰;一念成悦,处处繁华处处锦;一念成执,寸寸相思寸寸灰……
想着想着,嘴边又不自觉的哼出了小调:“谁染尽衣冠,谁倾尽樽前,谁画尽春风,谁凋尽朱颜,谁挥长剑……为断前尘旧年,谁道天上人间,应念……万劫无期。”
靡靡之音,软腻生香,飘在夜里,月色都显得多情。
他手指敲击着地面,和着小调打着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