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儿,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回想着过去的一切,他突然发现,宠唯一说的很对。简溪和他在一起,什么也没得到,还葬送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
反到是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拥有了自己的公司,坐上了总裁的位子。
他把车停在门口,照例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除了应酬,向来不碰烟酒的他,如今烟不离手,中指第二指节由于常常吸烟,被熏得坚硬发黄。
他如往常一样靠在车上,望着那孤独萧瑟的别墅,出神。
不知站了多久,恍惚中,他竟然看到简溪推开门走出来。他痴迷的看着那思念已久的脸庞,手颤抖的伸出去,做着抚摸的动作,想要触碰简溪的脸庞。
他想起黑白照片上简溪消瘦的脸颊,心底阵阵发酸。现在的简溪好像长了不少肉,虽然依旧清瘦,脸颊却是有肉的。
他痴恋的保持着隔空触碰简溪脸颊的动作,连烟头烧到手指都不自知。
他看到简溪正一步步向他走来,他看到她眉心微蹙,他的手指变换了动作,想要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秦天眼底涌上碎光,他看着逐渐走近他的人,喃喃唤道,“溪溪……”
“你在这儿干什么?!”一声爆喝打断他,眼前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宠唯一抱着一个盒子站在他面前,一脸怒容。
秦天怔愣片刻,知道自己出现幻觉认错人,忙收回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做掩饰。
“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别污染了空气!”宠唯一把盒子放在地上,转身去锁门。
秦天低头去看,见盒子里是简溪的东西,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拿,被宠唯一狠狠踢了一脚,“别脏了溪溪的东西!”
秦天尴尬地站在原地,表情放柔,语气带着淡淡的哀求,“唯一,让我见见溪溪。”
“你是谁啊?”宠唯一冷哼一声,她听保安保安说了,秦天几乎每天都来。
“我……”秦天语塞,他是谁啊?他以什么身份去见她?
见宠唯一要走,秦天连忙拦住她,姿态放低,“唯一,我只是想见溪溪一面,给她送束花,看在……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你就……”
“呵,情分?”宠唯一冷嗤,“你起诉溪溪的时候怎么不说情分?沈丹芝天天去找简溪闹的时候,你在不说情分?怎么,就你的孩子是孩子,我家溪溪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你,你说什么?”秦天大惊,急切的抓住宠唯一的手问道,“什么孩子?”
“关你什么事?”宠唯一嫌恶的甩开,掏出纸巾狠狠的擦了擦手,摔在秦天的车上。
“我……唯一,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溪溪她……她怎么会突然就……就走了呢?”他嘴唇蠕动,怎么也说不出那个‘死’字。
秦天当时知道是简溪推了宠嘉嘉导致宠嘉嘉流产,却并不知道简溪也出了事儿。
而且,宠唯一提到孩子,他心里就猛地抽搐了一下。他了解简溪,而他是简溪的第一个男人,那个孩子……秦天不敢想。
“干什么?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啊?”宠唯一咄咄逼人道,“你还有脸来问我溪溪怎么死的?哼,不就是被你那柔弱的老婆给推倒的?倒是你们厉害,反过来反咬一口,把人给往死里逼,能不死么?”
“你……不,不可能。”当初,秦天听宠嘉嘉说是简溪把她推倒的,心里多少有些怀疑,可是,一想到宠嘉嘉流了产,便相信了宠嘉嘉的话。毕竟,没有哪个母亲会用自己的孩子来污蔑人。
而且,他与简溪的分手,是不可为而为之。他知道简溪还爱着自己,而他也爱着简溪,奈何,他们两人之间相隔了太多太多。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他了解宠嘉嘉的性子,他以为,是宠嘉嘉上门奚落简溪,简溪因为知道他们有了孩子,心生恨意,一不小心害嘉嘉流产。
“哦,宠嘉嘉孩子没了,就是简溪推得,简溪孩子没了,命也没了,就是她自己的作的了?”若是她般的是砖头,她一定会忍不住直接把秦天给开瓢,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唯,唯一,那个孩子,孩子……是怎么回事?”秦天高大的身子颤抖着,他靠在车上,才能勉强站稳。
“孩子?孩子都死了,你还问什么?”宠唯一冷冷地说道,“不过说起来,那孩子也可怜,他刚在母亲怀里形成胚胎的时候,母亲就抑郁成疾,他也跟着吃不好睡不好,连身子也比别的胎儿长得慢,甚至有好几次差点就从母亲肚子里流出来。后来,他母亲好不容易从悲伤中走出来,他的身体一跟着健壮起来,没想到,唉……没想到却还是没能来到人世走一遭。”
秦天脑中紧绷的弦砰的崩断,大半的身子瘫软在车上。
听宠唯一的叙述,简溪是在家人出事的时候怀上的,时间正好对的上,他颤抖着开口,声音在嗓子里变了调,“那孩子……那孩子是……是我的?”
宠唯一冷冷地扭头看他,眼睛发红,“你也配!”
“不……”再也支撑不住,秦天跪在地上,身体在冷风中摇摇欲坠。
看到如此痛苦的秦天,宠唯一却觉得还是不够,她把箱子里的照片拿出来,放到秦天面前,“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不是要见简溪吗?你给我睁大眼好好看看她!”
“你看到她的脸了吗?你看到她深陷的脸颊,高耸的颧骨了吗?你看到她无神的眼睛、一心求死的眼神了吗?”宠唯一揪起秦天的头狠狠的凑在照片上,“你知道简溪最后瘦成什么样子了么?一米六八的个儿,她只有五十多斤,她的手瘦的皮包骨头,能看到青青的血管。她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头疼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温香软玉,快活似神仙吧。”
“知道是谁把她逼上绝路,知道谁把她们母子逼死的吗?”宠唯一狠狠的把手一放,任由秦天的头重重磕在地上,“秦天,你说,是谁把溪溪逼死的?是谁杀了她的孩子?是谁打破了她最后活着的希望?是谁逼死了她全家?”
跪在地上的男人双手伏地,额头抵在粗粝的地面上,身体抖如筛糠。
宠唯一驱车离开,远远的看去,秦天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如一座墓碑。
因为简溪的死,宠嘉嘉对简溪的起诉便不了了之了。
宠唯一窝在宁非怀里,跟着母亲学织毛衣。
之前织的失败品被宁非发现,还拿去带了一整天,她觉得宁非哪是故意在丢他的脸。
不用想,就知道宁非脖子上带着的围巾是哪来的,而宁氏公司的员工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们的老板娘那拿不出手的织功,宠唯一自然是丢人丢大了。倒是宁非连这种认不出是毛巾的物体都往脖子上围,给他招了不少女员工粉儿。
“哎哎,错了,线往下压。”倪诗颜拿毛衣针敲了唯一一下手,“好好织,做事儿三心二意的,你能做成什么。”
“我年轻嘛。”宠唯一反驳道,“再说,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我也没心思再去开花店了。”
店里见了血,肯定是不吉利,那花店开下去也没什么发展了。再说,她开花店本来就是为了简溪,现在简溪走了,那花店就没意义了。
宠唯一拿毛衣针挠挠头,一脸沉思,“简溪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宠嘉嘉总得受到惩罚。”
简溪醒过来后,唯一问过简溪,当时宠嘉嘉去动花架子,简溪就是怕她搞什么幺蛾子,才去阻止她。
两人在推搡之间,简溪感觉到腰间一股推力猛地把她推出去,她被推出去的时候,本能的用手护住腹部,根本没有手去推宠嘉嘉。
宠唯一绝对不能让简溪背负着这样一个罪名离开。
花店已经发了广告准备卖出去,昨天已经有买家找上门了。宠唯一放下手中的毛衣针,不耐烦的站起来,“不织了不织了,好麻烦。”
“你就是不想用心思!”沈丹芝一语中的。
“我哪有。”宠嘉嘉抱着宁非的脖子讨好道,“你看妈织得比我好看,是不是?”
宁非知道她心里挂念着简溪的事儿,也不勉强她,“妈织得是好看,不过,在我眼里,还是你织得最暖和。”
“嘴真甜,你是从蜜罐里出生的吧?”宠唯一撇撇嘴。
宁非咬着宠唯一的耳朵轻声说道,“我喜欢在你的蜜罐儿里。”
宠唯一瞪他一眼,流氓,她妈还在这里呢。
在把花店卖出去之前,她得先去收拾一下。
虽然打工小妹在走之前,就把花店里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连地上的血都擦了,但多日没有开门的花店还是透着一股子阴霾。
里面的花已经枯萎凋谢,蔫蔫地挂在干瘪的枝干上,干黄的花瓣铺在地上,让唯一想起葬礼那天飞舞的纸钱。
她拿起扫把把地上的花瓣扫成堆,转身去找桶成垃圾。走道花架前,她随意瞥了一眼,正要弯腰去拿花架吓得垃圾桶,却堪堪定住。
花架上有一个模糊的红黑色手印,一看便是那天出事故留下的血手印。
想起柳飘飘说过,宠嘉嘉如此拿着自己的孩子来陷害简溪,问题肯定出在孩子身上,可能,孩子不是秦天的也说不定。
当时他们就像下手查,可是回来后,发现花店里早被打扫的干净,根本无从查起,今天让她发现了这个血手印,是老天都在帮她。
宠唯一找了干净的袋子,小心的把花架上的血渍刮下来,送往医院检测。
结果出来还需要几天,宠唯一找到宠嘉嘉出事之时,负责宠嘉嘉的医生。
宠唯一去的时候带了长相不善的柳战,她直接推开那医生的办公室门,柳战一脸凶神恶煞的站在宠唯一身后,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拧断医生脖子的猛兽。宠唯一在医生对面坐下,手指敲着桌子,那有节奏的敲击声,听得医生心慌慌的。
“你们是谁?进来干什么?”医生咳了一声,摆好架子问道。
“就是你把我妹妹的孩子给弄没了?你算什么医生,我看是杀人犯还差不多!”宠唯一突然拍案而起!咄咄逼人的气势直压医生。
“你胡说什么,出去出去,你再不出去我叫保安了!”医生见对方蛮不讲理,面上露出恼怒。现在医闹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可不记得自己医治的人出现过什么事故,一定是这家人准备来讹钱。
“我看你是心虚了,你敢说那天你没把我妹妹的孩子给弄掉了?”宠唯一上前揪住那医生的衣领,逼视过去,“哼,我知道,你们医生出了医疗事故,就像掩盖过去,我告诉你,我都找专家问过,我妹妹那样,孩子根本不会保不住,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否则我让你做一辈子牢!”
宠唯一把那天宠嘉嘉的情况简单一提,原本正嚷嚷着要打电话报警的医生的气焰突然矮下去,他心虚的坐下来,撩起眼皮觑视宠唯一,“你去告我也没用,我根本没犯事儿。”
“跟着种人说什么,直接找人把他的手打断,看他在害人。”柳战掰了掰拳头,指关节咯吱咯吱响。
“你……你敢,你这是犯罪!”医生见柳战长得人高马大,又是一脸凶神恶煞,心里害怕。
“哼,监狱就是老子的家,老子还怕什么犯罪。”柳战碗口大的拳头砸在办公桌上,震得医生一哆嗦。
宠唯一在一旁观察着医生的神色,感觉他确实知道些什么。要不然,这个医生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心虚成这样。
她双手环胸,一副倨傲不讲理的姿态,“我告诉你,我妹妹的孩子就是你给弄死的,你这是杀人罪,我们全家都等着这个孩子出生,你现在把我们全家人的希望给扼杀了,我就要你付出同等的代价。哼,一只手?便宜你了,我看应该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剁下来!”
“医生,你说是不是?”宠唯一从医生桌子上拿起一把裁纸刀砰的一下贴着医生的指尖扎下去。
那医生吓得差点尖叫出来,他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我,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我只是拿钱办事,我什么都没做……”
宠唯一和柳战出来医院,正好接到宁非的电话,化验结果出来了。
“有意思。”宁非拿着化验结果给宠唯一,嘴角染着一抹笑意。
宠唯一看着化验的结果一栏,捏着化验单的手指发抖,手指抠破纸张,扎进肉里,忍不住爆粗口,“妈的,她孩子原来是个鸡。”
“难为那一家傻子了。”宁非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不是傻子是什么,秦天一家人被宠嘉嘉耍的团团转。
为何当初他们没有往这方面怀疑,第一,当时宠嘉嘉确实血流如注,第二,宠唯一认为,秦天就是再不聪明,再糊涂,他有可能会不清楚宠嘉嘉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但是肯定会知道宠嘉嘉怀没怀孕,毕竟,两个人还得睡一块不是。
简氏,哦不,应该是秦氏,宠唯一站在一楼大厅。前台服务一再强调,没有预约,不能见他们总裁。
宠唯一等的不耐烦,直接给秦天去了一个电话。
过了几分钟,秦天从专属电梯出来,宠唯一似笑非笑的看着人模狗样的秦天,“哟,当了大老板就是不一样,咱们老朋友见面,我还得预约呢。”
“唯一,别这么说。”唯一是简溪最好的朋友,见到唯一,秦天总有种简溪在看着他的感觉,他会感到羞愧,心痛。
“名字也换了哦,”宠唯一指着大厅里那硕大的金光闪闪的秦氏两个大字,“秦老板,不请我这个老朋友上去坐坐?”
秦天讷讷站了一会儿,才出声,“我,我并没有想把公司占为己有。”
“是吗?”宠唯一冷声一笑,“既然不想,那把公司划到我的名下如何?”
“……”秦天语塞,就算是宠唯一和简溪是最好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而不是亲人。
“走吧,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去强占好友公司的地步。”宠唯一这句话已有所指,秦天听出她话中的讥讽,闷闷地垂着头,帮宠唯一按下电梯。
空间不算大的电梯里只有宠唯一和秦天两个人,宠唯一从光滑的电梯壁上打量着秦天,突然开口,“你爱过简溪吗?”
“爱,当然爱。”秦天不假思索的开口。
“知道你欠了简溪很多么?”宠唯一继续追问。
“我……我对不起溪溪。”秦天紧贴着冰凉的电梯壁,一手捂着脸。
“对,你的确对不起她。”宠唯一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母亲因你母亲而死,她父亲因你老婆而死,她和她的孩子,因为你们夫妻而死,秦天,好好算算,你欠了简溪四条人命,你说,你该怎么还?”
“我……”秦天高大的身子佝偻着,宠唯一每说一句话,就像是给他背上多压了一座大山,他仿佛看到简溪站在他面前质问他,你害死了我全家,还害死了我的孩子,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狠心!
“……等安排好一切,我会去陪她,我去地下给她赔罪。”秦天的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看到这样的秦天,宠唯一没有丝毫动容,若不是他的无能,他的纵容,简妈妈简爸爸不会死,简溪也不会有事。
怪只怪他太懦弱,太没有气魄。她相信,若是她和简溪遇上同样的事情,宁非一定会站出来,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这边,替她撑起一片天。
“可别,活着,你把简溪害的那么惨,别死了还追着人家不放,你这叫什么?你这叫阴魂不散。”宠唯一讥诮的开口。
“说说,谁都会说,秦天啊秦天,真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你老老实实的,没想到这张老实的面孔下是这样一副狡猾的嘴脸。”宠唯一摇摇头,啧啧出声。
“我说的是真心话,唯一,溪溪出事,我比谁都痛苦,真的,那是我的孩子啊,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秦天痛苦的捂住脸,如一只孤独的兽,他悲鸣,“她怎么这么狠,到死都不让我知道孩子的存在,她怎么能这么狠?”
“知道了,你能怎么样?简溪可是怕你把孩子抢过去,你以为孩子到了宠嘉嘉手里,会有好结果?”宠唯一鄙夷道。
“不,我不会让嘉嘉伤害他,谁都不能伤害他。”秦天斩钉截铁道,“我已经让母亲伤害过溪溪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不会,一定不会!”
“啧啧,秦天,我又忍不住要夸你了,你这些话说的,我都差点相信了。”宠唯一如一只狡猾的猫儿,在秦天面前挖着一个又一个的陷阱。
“唯一,我知道你为溪溪抱不平,可你也该知道,我对溪溪的心是真的,即使,即使我们后来没有在一起,我对她的爱从未变过。”秦天说道,眼角浸着湿意。
“是么?”宠唯一显然不相信,“那对于伤害简溪的人呢?你会怎么做?”
秦天的坚定一下子软了下去,他低声道,像是再对宠唯一说,又像是再对自己说,“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人伤害溪溪,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电梯正好到了顶端,宠唯一没有理会秦天,径自走出去,推开写着总裁办公室牌子的房间走进去。
秦天进去的时候,电脑打开着,正在播放着什么。
“最新上演的电影,不过来看看?”宠唯一翘着腿坐在本该属于他的办公椅上。
秦天缓缓走过去,见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医生,那医生表情露出害怕,像是有人在威胁他什么似的。
宠唯一把音量放大,秦天听到电脑里传出医生惊恐颤抖的声音,“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拿钱办事……是那个女人塞给我钱是,说只要我说她流产了,她还会给我一大笔钱。”
“你的意思是说,她根本没有流产?”有一个画外音问道,听声音,是宠唯一。
秦天看向宠唯一,宠唯一耸耸肩膀,“我心疼我妹妹的孩子就那么无缘无故没了,所以找医生问问,哦,没想到倒是让我反现了一个大秘密。”
“不,不是。”
“到底流没流,你说话利索点!”这是个粗犷的男人的声音,桌子上还猛地砸下来一个拳头。
“没,没流……”
“不可能,嘉嘉确实流产了。”秦天不相信道。
“嘘,别急,听下去。”宠唯一笑眯眯地看着他,看得秦天直发毛。
他心焦的等着医生下一句,宠唯一却突然按了暂停键,她身子前倾,凑到秦天面前,“还记得你在电梯里说过的话么?你说,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不会让简溪手委屈,这就是一次机会,如果对方是宠嘉嘉,你的老婆,你打算怎么保护简溪不受委屈?”
“我……我需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天现在脑子很乱很乱。
“秦天,真的,我真替简溪感到悲哀,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着她,却在她一次次受伤的时候站在旁边拥着另一个女人看着她痛得死去活来。”宠唯一唏嘘道,“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要去倒你的车吗?知道你当时抢的是谁的救护车吗?要不是你的车挡住了我的去路,若不是你抱着宠嘉嘉抢了简溪的救护车,简溪不会有事,你的孩子,也不会有事!”
“不,别说了,别说了。”秦天受不了的大叫,他受不了有人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是他害死了简溪,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ok,我们来看视频。”宠唯一点了播放键,便听到医生继续说道,“不是没流产,是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怀孕。”
宠唯一回身躯看秦天,秦天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嘴中喃喃着什么,宠唯一凑上去,才听清楚,“不可能,不可能……”
“你是想说,宠嘉嘉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怀孕是不是?”宠唯一扔给他一个档案袋,“自己看看,宠嘉嘉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或许她真的爱你……。的钱。”
秦天怔怔的站在原地,他没有去看档案袋,因为,电脑中,医生已经把所有的都说出来了,“……那个女人在自己身上带了一个血袋,血袋破了,才流了那么多血,所以看起来才像是流产了。”
“啊,他说出来了,不过,我还是很想热心的告诉你,”宠唯一把化验单拍在秦天脸上,“你和宠嘉嘉怀的孩子,检测出来,竟然是鸡的基因,好厉害,好厉害,跨物种的恋爱哦。”
秦天已经完全傻了,他的手指如电量不足的机器一样蠕动着,想去拿化验单,却总是不听使唤,像是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嗓子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痛苦如决堤的水拍打着嗓子里的棉花团,在他的胸口膨胀,膨胀,压迫着他的心脏,越来越沉,越跳越慢。
宠唯一不想在看下去,她在秦天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你要是真爱简溪,明天带着宠嘉嘉到这里来。”
第二天,宠唯一和柳飘飘在一家私人实验室里,她揉着眉心,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是不是在给简溪报仇。
“不用担心,杨医生是我的常客,信得过。”柳飘飘以为宠唯一担心事情败露。
“飘飘,我们是在犯罪。”唯一说道。
“不是一切事情都能靠法律解决。”柳飘飘涉世比宠唯一深,她尝过更多的凄凉,也被社会抛弃过,“法律,呵,有时候只是有钱人的保护伞。如果不这样做,你认为单凭我们掌握的那些证据,宠嘉嘉能受到什么惩罚?最多也就是告诉大家,宠嘉嘉假怀孕,我看法律还管不了那么多吧,别忘了,她还气死了简妞的父亲!”
宠唯一语塞,她向来不同意以暴制暴,但面对宠嘉嘉,面对这个无限产生罪恶的人,她对自己的信念有些动摇了。
若不是当初宠嘉嘉以帮助凉辰的说辞接近他,凉辰不会去美国,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更不会在生活无望后,选择死亡。
“其实,所谓的法律,也不过是以暴制暴。”柳飘飘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些代表正义的人,又有多少狐假虎威?
“也许秦天不会带她来。”宠唯一说道。
“那我们就自己动手,干脆把那对狗男女一块做了。”柳飘飘发狠道。
大约上午十点钟,别墅的门被敲响,别墅的佣人把客人请进来,“杨先生,客人来了。”
杨医生与宠唯一和柳飘飘两人对视一眼,脱了手套走出去。
不一会儿,他领着秦天和宠嘉嘉进来,宠嘉嘉看到房间里的瓶瓶罐罐,还有各种镊子剪刀等工具,有些害怕地抓紧秦天的胳膊,“秦天,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秦天在看到里面的摆设时,也是一愣,不过,随即,他就恢复了镇定,安抚着宠嘉嘉,“乖,没事,这位医生是我认识的一个好朋友,我带你来检查检查身体。”
“我很健康,为什么要检查身体。”宠嘉嘉警惕道。
“就当做个体检,我也要检查的。”秦天安抚道。
宠唯一和柳飘飘坐在拉着帘布的另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
“躺上去。”杨医生戴好手套,指挥道。
秦天扶着不情愿的宠嘉嘉躺上去,杨医生在床底按了一下,宠嘉嘉的四肢被金属手铐一样的东西拷在床上。
宠嘉嘉一惊,“这是干什么?放开我,我不做检查了,放开我!”
秦天又安抚了一会儿,见宠嘉嘉心绪平静下来,才把杨医生拉出去,低声喝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宠唯一呢?”
“先生,您的妻子换了子宫癌,现在,我要先把她的子宫切除。”杨医生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秦天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医生,“你这是犯法。”
“先生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是您把您的太太领到我这里来,是您把她劝上床的。”杨医生一本正经道。
“我,我没有想到你们,你们会……”
“你认为,剥夺她女性的权力来偿还简溪所受的苦,是伤害了她?”宠唯一幽幽的走出来,“秦天,你果然是好丈夫,一边说着自己爱前女友,一边又袒护着现任妻子。”
“不,溪溪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她那么善良,她……”
“是啊,她就是太善良,才被你们给骑到头上去,呵,就是因为溪溪不忍,我才要替溪溪做。”宠唯一拿着冰凉的手术刀塞进秦天的手里,“你,不想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吗?是她,是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害死了你们的孩子,害死了你和简溪的孩子!”
“秦天,溪溪在看着你,溪溪听到你说你爱她,她听到了你说你会保护她,不再让她受伤害,她正在看着你,看着你为她报仇……”宠唯一的声音带着蛊惑,像是吟唱的海妖,迷惑着秦天的心智,“去,去给你的孩子报仇,这样你才能见到溪溪,见到你们的孩子,去……”
所有的不忍,在看到宠嘉嘉幸福的样子时,粉碎殆尽,宠唯一冷然看着秦天如木偶般被杨医生领着走近手术台。
手术采用的是椎管内麻醉,可以让宠嘉嘉保持清醒状态。
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宠嘉嘉心头涌上恐慌,她看着手里拿着手术刀的秦天,慌乱的挣扎,“秦天,秦天,你在干什么?快救救我,快救我!”
秦天眼眸闪了闪,痛苦的闭上眼,对宠嘉嘉的求救选择了无视。
宠嘉嘉喊破嗓子,突然听到一声类似于拉链拉开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的肚皮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划开了,噗呲、噗呲,像是在脱衣服一样。
她惊恐的晃动着,被锁着的手脚剧烈的挣扎着。
“小心,再动,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一不小心切除了你哪个器官。”杨医生说道,手上已经利落的开始。
他熟练的下到,到最后一刀,他看了一眼依然清醒的宠嘉嘉,对秦天说道,“这一刀,你来?”
虽然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天在看到那血腥的场面的时候,就差点吓晕过去,是杨医生眼疾手快的扎了他一针,才把他扎醒的。他可没工夫去伺候一个大男人。
耳中响起他自己说过的话,他要保护溪溪,他要保护溪溪,他要为他的孩子报仇。
宠嘉嘉惊恐的看着秦天举起手术刀,埋没在她肚子里。
她没有感觉到痛,却叫的凄厉无比,“为什么,秦天,为什么?”
“你害死了溪溪,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嘉嘉,我都想安安稳稳的和你过一辈子了,你为何不放过溪溪?”秦天痛苦道,他和简溪根本没有可能,宠嘉嘉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们会旧情复燃。
“你都知道了?”宠嘉嘉大惊。
秦天蓦然,后来,宠嘉嘉听到嗤啦嗤啦的声音,看到医生拿了一根针在她的肚皮上飞舞,她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她不知道他们从她身上割下来什么,她吓得全身发抖,尤其是秦天也参与其中。
眼看手术结束,宠唯一从后面走出来,睨着躺在床上的宠嘉嘉,“被心爱之人伤害的滋味怎么样?”
“宠唯一!”宠嘉嘉哑着嗓子叫的嘶声力竭,“是你,是你想害我!”
“不,是你最爱的人像替他最爱的人报仇。”宠嘉嘉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天,眼神里带着嘲讽,“果然是无毒不丈夫,你打算怎么办?”
“呵,我都照你的剧本做了,我能怎么做?”明明知道是宠唯一给他摆下的陷阱,他却跳的心甘情愿,跟一个杀害自己孩子的女人同床共枕,他怕他会在睡梦中把宠嘉嘉给杀了,现在这样对她,还算是便宜她了。
“老朋友嘛,关系一下。”宠唯一拍拍秦天的肩膀,“祝你幸福。”
幸福,多么讽刺的字眼。
半个月过去了,沈丹芝在家里坐不住了,她频频在门口张望,见秦天开着车回来,她急忙迎上去,“秦天,嘉嘉出去旅游怎么连电话都不接?”
提起宠嘉嘉,秦天脸色倏地变了,他大步走回家,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沈丹芝不死心的追问,秦天愣愣的丢下一句,“她在精神病院。”
“什么?”沈丹芝尖叫。
“她精神状态不好,在精神病院修养。”秦天走回书房。
沈丹芝还想追问,秦母拦住她,“没看天娃儿累了,你问什么问,你女儿进了精神病院了,没听见啊。”
“我,他…。”沈丹芝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嘉嘉一直好好,怎么会精神出问题。”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儿子冤枉她了?”秦母脸一变,手一叉,“我秦家花钱娶了媳妇疯了傻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白吃白住还倒过头来找我秦家的麻烦,你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你给我走,给我滚出去!我就是养条狗还知道谁是主人,滚!”
秦母疯婆子一样吧沈丹芝的东西往外扔,她早就想秦天重新找个老婆了。本来,同意秦天跟宠嘉嘉结婚,就是看上了宠家的钱,谁知道,宠家没落的这么快,到后来还得让她家养着,怎么算都是自己亏了,秦母自然不想继续做这个亏本的买卖。
又是一年春节将至,宠唯一和宁非一左一右搀扶着母亲走在充满年味儿的路上,绿化带里的雪白与店铺的大红灯笼相映成趣,商场里洋溢着暖暖的味道。
唯一和母亲推着车子在超市里采购年货,钱袋宁非跟在母女俩后面,护着宠唯一,不让她被过往的人挤到。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保安人员嫌恶的驱赶着,“走走,赶紧走,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赶紧走,少了东西我找你算账!”
宠唯一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头发凌乱,衣衫破乱的人被保安赶出去。那人身上的棉袄露出黑色的棉絮,不合身的挂在身上,显然是不知从哪儿捡的。即使穿着棉袄,那人依旧瑟瑟发抖,被保安驱赶的时候,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看什么呢,赶紧买,人越来越多了。”宁非站在宠唯一身边,给她当着人潮,过年的时候出来逛超市就是找罪受。
宠唯一低头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推车里,每年的冬天,是乞讨者最难过的季节。她虽然没有成为乞讨者,可是,在母亲成为植物人住院的时候,年幼的她也在新年将至的时候在外面找活干过,因为这个时候的工资高。
每每走在大街小巷,都会遇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儿,她那时候觉得,自己和他们也差不多,只不过,她还有可避风的房子。
排队付完钱,宠唯一把手里的年货交给宁非,等在外面的司机连忙上前要接过宁非手里的购物袋,宁非摆摆手阻止他。
宠唯一冷哼,“死撑,就知道在妈面前装好人。”
果然,走路慢一步的倪诗颜从超市里出来,见所有的东西都在宁非手上,瞪了宠唯一一眼,“怎么光让宁非拿?你快懒死了。”
“妈,我才是你亲生的。”宠唯一上前扶住母亲撒娇。
“亲生的也不能欺负宁非。”倪诗颜说道。
宠唯一冲宁非呲牙,宁非摸摸她冻得通红的小脸儿,“妈,是我自己要拿的,老公就是拿来欺负的。”
一家三口走出超市,宠唯一的脚步一滞,低头看着抓在自己裤腿上的那只黑乎乎的手,是被超市保安驱赶出去的那个乞丐。
宠唯一从钱包里拿出钱来给乞丐,还从袋子里拿了几袋即食食品给她。
那乞丐颤巍巍的接过去,抬起头来道谢,却在看到宠唯一的脸时,倏然变色。只不过她脸上的污黑盖住了她的表情。
她拿起食物一瘸一拐的跑开,那样子,踉跄着像是要随时跌倒,却又不敢放慢速度,像是后面有追她的猛兽。
“她怎么了?”宠唯一看着地上落下的一袋食物疑惑道。
“大概是你长得太恐怖,把人给吓到了。”宁非打趣道,向着乞丐跑远的方向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
“是啊,咱们宁大太子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宠唯一呛道,“赶紧回去,简溪今天从国外回来,还得去接机呢。”
S市机场,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摘下眼镜看着陌生有熟悉的地方,她的手上领了一个刚会走路小娃娃,穿着熊猫棉服,红红的小脸儿从熊猫耳朵的帽子里露出来,滴溜溜的看着陌生的城市,“麻麻,麻麻,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