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出去,又顺手将门掩上,她这才缓缓问道,“瞧你这副心事重重样子,莫非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大嫂……”沈琳眼角顿时一红,语音便显得有些哽咽,“母亲这样子,我真有些害怕……”
听沈琳说不是担心,而是害怕,苏玉妍顿觉心里一沉,忙道,“母亲病情当真就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倒不是她身体上毛病,而是这里……”沈琳指了指自己心口,“因为林姨娘事,她……”
苏玉妍当下明白了沈琳意思,便正色说道,“……林姨娘事,其实也怨不得父亲,她是圣上所赐贵妾,父亲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林姨娘生得年轻美貌不说,还与沈松年发妻长得一模一样,听说性情也十分温良,又怎么会不令沈松年思及前情而流连忘返?虽说事情发展与苏玉妍设想有一定差距,但这样差距,却是她所期望。她虽然不是什么记恨小人,但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年宋德书母女设计陷害了宋德诗,而今就要为当初行为付出代价。比起宋德诗一世幸福,这些许折磨,又算得了什么?
大嫂话说得理,沈琳无法反对,但到底还是心疼自己亲娘,只能委婉地说道,“我年纪轻,有些话也不敢跟父亲和祖父去说,所以我只能跟大嫂说了……父亲已经是做了祖父人了,按说这个年纪已不再适宜纳妾,但林姨娘是圣上所赐,自不能拒之不受,但若是林姨娘将来生下一男半女,又与梦姐儿年纪相仿……这叫外人看了,岂不是咱们府里一桩笑话?”见苏玉妍面现沉吟之色,便又低声说道,“这些话原不该出自我口,但父亲与母亲相敬如宾过了十几年,总不能为了一个林姨娘就闹得满城风雨不是?所以,我想请大哥和大嫂祖父和父亲面前说一说……”
苏玉妍心里一忖,暗道自己小看了这个小未满十二岁小姑娘。她想了想,便作出一副为难样子来,“琳妹妹说得也是……可父亲纳林姨娘,正宠头里,别说你大哥说去,便是祖父他老人家亲自劝说,他也未必肯听……我一个做媳妇,不好去说了。”
沈琳原也不指望大嫂能劝阻父亲,她来目,不过是想请大嫂开导母亲,所以,她也不再强求,只苦笑一声,“若祖父都管不了,母亲这病,怕是……”眼中已现凄然之意。
苏玉妍见了,到底不忍,便伸手握了沈琳手,“你别担心,心病自须心药医,母亲之所以缠绵病榻,也是因为林姨娘之故,你好好劝劝她,让她往开处想,等过些时日,她病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沈琳眼里蕴泪,泫然欲滴,好半晌才低声说道,“我不知跟母亲说了多少劝导话,可她终是不听……若是祖母尚人世,还能劝导几句,母亲平日里为孝顺,祖母话,她必然是肯听,可惜……”
苏玉妍见她小小年纪竟这般煞费苦心,心里顿时又软了几分,当下便道,“你别难过,父亲就算再宠爱林姨娘,也不过图一时鲜,等时日长了,自然就对她淡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母亲毕竟是他正妻,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对母亲弃之不理。”
“大嫂,你都不知道母亲现已经成了什么样子……”沈琳哽咽说道,蕴眼里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已经了无生念,我话她半句也不肯,便是上回外祖母和舅父来探望,她也不肯见,你说,我该怎么办?”说罢竟呜呜哭出声来,又怕别人听见,便拿帕子捂着嘴,想是忍得狠了,肩膀竟一颤一颤地抖动。
苏玉妍见了,不由得暗叹一声。看来世人所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这话竟是极有道理。虽然宋德书应该遭到惩罚,可连沈琳这样无辜小姑娘也跟着受了连累,却不是她愿意看到结果。她沉吟片刻,缓缓伸手将沈琳揽进怀里,低声说道,“你别难过,天无绝人之路,母亲不过是一时往窄处想了才会这样,等她自己慢慢想通了,自然就会好起来了。”
“可是,她什么时候才会想得通呢?”沈琳仰起脸来,可怜兮兮地望着苏玉妍,满头满脸都是泪水,让人我见犹怜。
“给她一些时间吧!”苏玉妍正色道,“时间是治愈心灵创伤好良药,时间久了,她就会不治而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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