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强咱们的东西,杀咱们的人,还把咱们的人抓到他们这边来给他们干活,没有人能活着回家,让俺好好打仗,多杀敌人,别给他丢人。营长,俺真的不怕,俺以前在突击工兵都不怕,有了这家伙,俺更不怕了,哈斯巴人想来欺负咱们,俺先请他们吃炸弹,再请他们吃散子,好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军士顿了顿继续道“以前俺训练的时候,打靶总是打不好,俺们班长说,栓子,你看那草人,就是哈斯巴人,你给我往死里打,俺就能打好了。”
“好,好样的,这才是我们掷弹兵部队的好汉子,我记住你小子了!”
“营长,俺家就是蟒山城的,夏无忌打进蟒山城那年,俺十岁,俺这次要给俺爷爷和大伯报仇!”说完,这个军士哽咽了,强忍着泪水,把擦好的丙三改式火枪收进枪包,拿出块磨刀石,拔出自己腰间的手斧,一下一下认真的打磨,在座的人都不做声了,默默的看着这个背负着国仇家恨的青年,认真的打磨手里的斧子。
丁老三站起来,拍了拍这个军士的肩膀,去其他的连队巡查了,这天晚上,丁老三问了很多次“怕不怕?”这个问题,问来问去,得到的答案每一个都不一样,却又都一样。
丁老三归纳了半天,最后的结果是,为了国家和家乡的父老乡亲,不怕!!!
朱运铎今天问丁老三那个问题,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承认自己迷茫了,这几天有时间汇总了一下侦察兵部队的伤亡,统计范围自九月四日进入哈斯巴境内,打响第一场突袭战,到九月二十四日晚上。
七个满编满员的司令部侦察连,共计官兵一千一百八十三人,经过二十天的战斗,共阵亡二十一人,重伤五十九人,重伤中将来不能继续服役的,就多达四十三人。
半个连的人马就这么没了,这还是偷袭作战,如果是与敌方斥候进行那种不死不休的斥候绞杀战,伤亡至少要翻翻,朱运铎就是因为这些军士的阵亡和残疾,才心生迷茫,内心的煎熬让他产生了“怕不怕?”这个问题。
卢永存的一番话,很短,也很实在,实在到朱运铎想不出什么理由去反驳,朱运铎是个成熟的军人,当然知道军人的职责就是守土卫国,就是保护百姓不被敌人杀戮,只是失去战友的悲痛,掩盖住了内心的坚持。
朱运铎突然想到了第一天进入哈斯巴国境,打下报捷村时,那个叫王六子的百姓,还有那些争抢着要留下帮助部队工作的百姓,那些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百姓,那些白天还在哈斯巴人皮鞭下劳作的百姓,他们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失去了亲人和同伴,在敌国挣扎着求活。
如果不是自己带着侦察兵,打下了定军村,那么这些百姓,一直到死,也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家乡,为了这些百姓,承受一些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那些阵亡的战友,如果知道自己救回了这么多百姓,也会高兴吧。
朱运铎找到了陆珂,跟陆珂谈了谈自己的想法。
陆珂手指点着桌面,看着朱运铎,看得朱运铎心里毛毛的,过了半天,陆珂开口道“你现在的想法和感觉,是每一个合格的军人和指挥官都要经历的,前两天跟赵二河一起行动的骑兵侦察连长林国勇,但是他的表现比你更加激进,直接在战场上抽刀子要杀俘,你没有这样的表现,是因为你没有亲眼见到你手下的军士被敌人杀死。我这么说你一定会觉得我很凉薄,但是运铎,你要记住一句话,慈不掌兵。定国公为国征战二十多年,难道就是薄情寡义之人?他对军士们比对军官们好多了。你也看到定国公家公子出生,满月酒时的盛况,多少老兵去道贺?”
陆珂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帝国以武立国,开国先帝经过了十六年的征战,才建立这个国家。建国之初强敌环伺,原本属于前朝的大片疆土被敌人占领,那些土地上还有很多跟我们同文同种的百姓,先皇陛下又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将这些疆土插上帝国王旗。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军士阵亡,有多少将军阵亡?如果我们因为害怕军士和将军的阵亡,就放弃保护我们的百姓,是不是有因噎废食的嫌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