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村子边上,李梦溪红着一张脸迈着蹒跚的步伐,走一步摇三摇地前行着。
他清楚自己刚才喝酒了,虽然只是抿了一口,但已经醉得厉害了。理智地考虑一下,他现在应该进帐篷里去睡觉,而不是徘徊在外,这样很不妙。
虽然很清楚,但他还是没有停下脚步,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他不想。
说实话,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地下跑上来的了,甚至就连前一秒生了什么都想不起。不过,以前的一些事却是不断在眼前浮现。而且全都和赫菲斯托斯有关。
印象中那个混蛋似乎无时无刻不在讥讽自己,比如说攻略boss的时候,打倒帕留西斯的时候,以及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还有……那个时候!
烙印最深的果然还是两人初次见面的那个时候,那句“英雄离不开人民”直到现在李梦溪还有如鲠在喉的感觉。
李梦溪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
英雄是那些有意愿背负起世界上一切的人。而他从没有那样想过,如果他最近有帮助了谁的话那多半也只是为了不让雏田奈音皱起眉头。而且他也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从以前到现在,李梦溪所追求的事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件——人生在世各有其意,那么自己的意义在哪里?
有人说天才的烦恼是奢侈的烦恼,因为他不是天才。而在天才之上的怪物又如何?
人们在形容一个人的才能时常常会使用这样一句话,“神明为你关上一扇门肯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正常的人在自己的人生中都活在由无能筑造的房子里,那由神明赐予的窗是唯一能观看美景的方向。所以,当他们找到那扇窗的时候,他们就能专心致志地欣赏美景。
天才则有着不只一扇窗,他们会烦恼自己到底该从哪里去欣赏这个世界才好,哪里才是最美的?然而迷茫之后,他们终究能从有限的选项中找到一个。
人正因各种无能才能最终现自己的有能,过程或许有着痛苦与曲折,有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找到。然而,一旦他们找到就可以挺胸抬头自豪地说:“这就是我出生于世的意义,我就是为了这个而活的!”
人生在世各有其意,正是如此。然而,这个世上有一种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生在那间有墙壁遮挡的房子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完整的美丽世界,那当然会兴奋啦。 然而,兴奋过后又如何呢?
很快,他就会现自己身处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中,然后不禁如此问,“我,要到哪里去?”
人因无能无力因而无所不能,人因无所不能因而无能为力。
他没有那个只属于他的存在意义,因此自出生之日起就没有任何一件事是为了自己而活,正因如此才不得不为他人而活。
人们对这样的人有两个称呼,一个是“怪物”,另一个是“英雄”。
“可恶!”
李梦溪不由得仰天大吼了起来。自己不想当英雄,从来就不想当那个什么狗屁的孤独的英雄!
“啊……啊……”
无泪的呜咽在喉咙里回荡。
自己只是想像大哥那样用二十年来寻找自己为了什么而活,然后用剩下的整个人生为此而活,那是何等充实,何等让人羡慕、嫉妒、憧憬的人生!然而,就连这个憧憬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这个烦恼,这种痛苦,赫菲斯托斯他明白吗!
英雄离不开人民?
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离开谁,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在争先恐后地离开他,带着看怪物的眼光,叫嚷着怪物地逃开。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只有两个人愿意竭尽所能地和他站在同一个地方,只有大哥,只有奈音。其他人,就算是身为伙伴的人,大家也都像仰望一座高山般注视着自己。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一个人挥与生俱来的才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什么做理所当然的事要被别人非议,要被别人拒绝,而自己又为什么一定要在意这些?
火大!火大!还是……火大!
就在内心躁动不安之际,李梦溪看到了那个观看星空的身影。
小时候听爷爷说过,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望地上的亲人。所以,赫菲斯托斯心里有烦恼的时候总是会想看星星,虽然现在已经不再相信以前爷爷用来哄小孩子的话,但他还是觉得父母就在上面,他们会指引自己找到答案。
他最初见到李梦溪的地方,并不是双角城而是北方某个平原,不过大概那家伙是不会记得的,毕竟就连招呼都没有打过。
只一眼,他就记住了李梦溪,不仅仅只是因为那身火红色的衣着很显眼,而是因为对方那几近疯狂的举动——只身一人和过百余只的怪物战斗。
那个时候,面对生死抉择赫菲斯托斯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帮助他,他平生第一次在自己的心中现了那被自己唾弃的英雄主义。
所以,他那个时候只是站在那里冷眼旁观没有任何行动。如果,李梦溪在当时就死掉的话,他一定会当场就陷入某种人性的黑暗吧。
然而这样的事并没有生。
赫菲斯托斯亲眼见证了英雄的诞生。
这并非单纯指李梦溪被百余只怪物围攻却反过来全灭对方的惊人事实,而是在他完成这个壮举的同时也拯救了赫菲斯托斯的心灵。
他明白自己应该对李梦溪怀有一种感激,对方唤醒了自己的善心,又阻止了自己的堕落。若非如此,他不可能得到宗近总司和艾米丽这两个同伴。
然而,他却不能坦率地面对自己的感谢,只因为对方是英雄,是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自认为可以一肩承担天下间所有事的,自己最讨厌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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