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慕把车赶得快,日夜兼程,晚上就借着楚狂肩上的灯继续走,到了第二天深夜就赶到了长栗乡。
于寻常村落不同,这里的夜晚更为寂静,和走在丛林中没什么区别,道路两旁杂草丛生,有的地方甚至长出了灌木,马车行径得很慢。
借着肩上的灯光,楚狂一路走来,看见不少破败的木屋草房,一派荒凉极致的景象,而越走近村落,地面上的杂草要少一些了,有两块地上还种着菜,看来平时是有人在打理。
“这临近的三间屋子便是幸存的三位长辈的房间,他们本不住一起,但为了照顾他们方便,我便将这几间房子打扫了,让他们挨着近点住。现在夜已经深了,便不去打扰他们三位,待得明日一早,我再去拜访他们。”久未归故里,付清慕难得收起了平日里嬉笑的神色,刚说完这话,正巧马车经过路边一株植物旁,他随手将草叶子扯了两片下来,递给荏九,“九姑娘,这便是那药草叶子,你先少吃点这个试试。看看效果如何。要这草药没效果,我们掉头去京城也还来得及。”
荏九接过嚼了嚼,然后皱起了眉头:“又苦又涩。吞进肚子里……好像没什么感觉……”
付清慕失笑:“哪来这么快,今天晚上就先去我家里歇着,明天早上才能看出有没有效果。”
他一边说着,一边拐过了一条小道,在杂草丛生间,一间小屋出现在三人视野当中。
付清慕停了马车,几人陆续下了去,推门进去,院子里杂草比外面只多不少,付清慕头疼的抓了抓头发:“急着赶时间倒还忘了,这么多年没回来,房子估计脏得不行,现在打扫也来不及了,要不今天晚上还在马车上将就一下?”
话音未落,屋子里破败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一个佝偻的身影颤巍巍的立在门口:“阿慕回来了?”
三人立即往那边看去,楚狂肩上的灯直直照在那人身上,一身破破烂烂的青布衣裳,斑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是个瘦弱的老太太。她被楚狂肩上的灯照得眯了眼睛泪水直流,抬着枯槁的手揉了揉眼。
楚狂忙将肩上的灯关了,只借着月光看清周遭。
付清慕两步上前,扶住老人:“三奶奶……”他顿了顿,“您怎么没在家里睡?”
老人的手握住付清慕的胳膊捏了捏,也不管他说什么,只自顾自的念叨:“嗯,回来了,回来了。回来好……”念叨完了,又松了付清慕的胳膊要往屋子里面走。付清慕连忙扶住她:“我送您回去睡吧,这屋里……”
脏字还没出口,推门进去的付清慕就呆了。月光照亮了半个屋子,房间里东西所破,但却干净整洁,一看便知道是经常有人在屋子里面打扫着。
付清慕一时无言,默了好半晌,才随着三奶奶的脚步进了屋,屋里床榻铺得整整齐齐,但却没有人睡过的痕迹,而在屋子另一个角落,用茅草铺了一块地方。老人将付清慕领到床边:“阿慕睡觉。”她拍了拍床榻,望着付清慕,“睡觉。”
付清慕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望楚狂与荏九,还没说话,荏九就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道:“你睡。”
然后拽着楚狂又回到了马车上。
没一会儿便听见屋子里面传来老奶奶用沙哑的嗓音轻轻哼着乡曲,就像是把付清慕当做了小宝宝,在哄他睡觉一样。
荏九在坐垫上躺下,卷上了薄毯:“老奶奶对付清慕真好。”
楚狂坐在马车帘子外面,倚着车壁,听着车里面荏九辗转反侧的声音,忽而轻声唤了她的名字:“荏九。”
“嗯?”
“你想家了吗?”
“嗯……”
她的家,现在应该更比此处荒凉。
“别难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家。”
楚狂的声音像是消失在月光里一样,马车里面许久也没有回应,在楚狂都以为里面的荏九睡着了时,忽而听见她的轻声询问:“楚狂,你真的是楚狂么?”
等了半天,等到这样一句问话,楚狂有点哭笑不得:“我是。”
里面的荏九似感概似叹息的呢喃:“真希望这样说话的你,不是我的一场梦。”
楚狂默了一瞬:“不是梦。”他道,“睡吧。”
第二天荏九被外面的鸡叫醒了。荏九掀开帘子,正好看见楚狂拿着马鞭赶走靠近马车的鸡,想着楚狂的习惯,荏九开口拦道:“鸡不咬人的。”
楚狂闻言,转头看荏九,见她神色正常,毫无不妥,开口询问:“今天识得人?”
荏九也是一愣,这两天但凡她睡了一觉起来都是也有点不认识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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