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驱寒,还要找个御医方脉……
这一切的一切。
在过去的十年里,时有发生。
云苒早就习以为常,甚至从未质疑过有什么不对!
她认定云家满门英烈,认定皇上是认可云家才对自己礼遇有加,认定紫嫣姨母与母亲是金兰知己,认定谢麟安与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一切接受得心安理得。
她从暗卫所在的小院出来,漫无目的地在宸王府里游荡。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她再熟悉不过。
生活了整整十年,一直以为以后也会继续在这生活很久很久……
谢麟安曾说过,等她及笄后,要慢慢管理宸王府。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罪臣子女,一个奴,要怎么掌管宸王府!
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居然会肖想成为谢麟安的妻子,成为宸王妃。
她痴痴地笑了。
“云苒啊云苒,怪不得大家都说及笄之后,人就会长大了呢!这可真是一份大礼……”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推开了谢麟安书房的门。
一打眼,就看到了那张藏有暗格的书案。
迈腿进去,手里的奴籍文书倏地落了地,被宽厚的斗篷拖曳着往前几寸,在地上留下黑漆漆的墨印。
屋外,传来极为凌乱的脚步声。
好像有很多人走来了。
是带刀侍卫吗?
认为她是刺客吗?
还是王府的暗卫们?
打算直接将她就地正法吗?
可惜了……
好想再见见明珠姑姑,但她今儿进宫了,不在府内。
“明珠姑姑……”
云苒轻声喊道,喉咙依旧哽咽地厉害,像是含着一枚尖锐的枣核。
明珠姑姑是不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总是担心自己会惹怒谢麟安?
怕他会责怪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吧。
真是委屈他们,这么瞒着自己,忍受一个奴籍骄纵跋扈……
啪嗒!
云苒推开了桌上的端砚,暗格应声打开。
不知为何,她还想看一眼那张花笺纸,想知道这个东西,究竟代表着什么。
她的手打开云锦的同时,谢麟安出现在门口。
风 尘仆仆。
额头布满了水珠,一时竟然分不清楚是荷花塘里的水,还是策马奔腾的汗珠……
“苒儿……”他压着声音,伸手屏退要跟着进来的侍卫,独自一人走进书房。
端砚移开了位置,暗格被打开。
他之前准备的小字,就这么暴露在两人面前。
婠婠。
但他读书时,第一次念到这个字,眼前就浮现出云苒的模样。
苒儿养在他的身边,是他的人。
她的小字,自然得由他来取。
早就准备好了。
可也是前几日,皇上再次提起与苏欣瑶的婚事,一声婠婠令他皱了眉头。
竟然是一样的字眼。
所幸,没两天,他准备亲手打磨一支白玉云簪,绾绾二字变得更为贴切。
他不知道云苒什么时候发现了这张花笺纸。
小姑娘竟然能忍住,一句都没有问。
当真是长大了。
“苒儿,你衣裳都湿透了,先换掉好不好?有什么话,阿兄都会回答你。”
谢麟安服了软。
云苒抬眸,泪水决堤而下。
她举着花笺纸,抽泣着问:“苏姑娘才叫婠婠吧?”
“……”谢麟安蹙起眉头。
云苒当他默认,凄厉一笑:“王爷打算骗苒儿到什么时候?等到苏姑娘当上宸王妃,拿着我的奴籍文书,直接发卖出府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