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安连声喊了两次,就闭嘴了。
云苒悄悄一看。
只见谢麟安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搭在桌案的手,默默握紧,复又松开。
许久,再听到,是谢麟安息事宁人般的轻笑:“时辰不早了,饿不饿?今儿换了鱼汤,也该是好喝的。”
没等她回答,谢麟安说完就起身。
“阿兄……”
不应。
脚步还快了。
云苒下意识追了一句:“夫君?!”
居然还是不理。
眼见着就要掀开帐帘出去了,云苒腾的起身,连名带姓喊道:“谢麟安!你站住!”
谢麟安的手悬住。
被掀开的帘子泄露了天光。
很明显,外头的侍卫清楚地听见了云苒的声音。
各个训练有素,全都绷着冰山脸。
帘子落下。
谢麟安转身:“苒儿叫我什么?”
“喊阿兄不应,叫夫君不理,还能叫什么?”
云苒气恼,走上前,抬眸不悦。
“只是觉得苒儿并没有消气,留在我身边,不过是勉强。如今,人已经到了西南,周围又都是云将军的旧部……”
他扫了一眼营帐内,多了不少解闷的小玩意,都是那日得知两人身份的将领私下送来的。
风车,纸鸢,还有蹴鞠……
鲜嫩的果子,制作考究的蜜饯,各式各样的糖……
一看就是照着云苒小时候的喜好买的。
戍边将领,非召不得回京。
多年并肩作战,生死与共,感情早就融入骨血,断不开了。
早在宸王府时,谢麟安看过萧青山寄来的家书,字里行间提到的人和事,隐隐有着旁人的影子。
以前以为仅仅是萧淮川,但现在看可能是其他的叔伯们。
“是不是又想说,萧淮川也在呢!我是为了他逃婚,离开京城,一心就是为了奔赴他!是不是还想豁达,还想放手,以后留我在西南,随心所欲,再也不管了!”
云苒心中本就积压了不少的情绪。
昏迷多日,醒来被困城中。
还没有理清和谢麟安之间的头绪,又听闻爹爹可能在城中。
本以为要始终隐藏身份,没想到谢楠月也跑来了,不得不亮了身份。
亮了身份,更不能声张。
军中以前的叔叔伯伯们惦念她,送些小时候的念想,反而又被埋怨了。
她真的累了。
每一次,在她以为与谢麟安水到渠成之际,总有条坎拦着。
她的身世,她的奴籍文书,她的血海深仇……
还有他的身世,他的野心,他的继承大统!
受够了!
受够了!
她一把推开谢麟安,深吸一口气。
“我不过在想,楠月阿姊如何从府中逃出,有没有受伤,会不会遭罪?一路颠簸,千金之躯吃不吃得消?
“说了那么多日,怎么还没有到城内?我不过提了一句青峪,你就又说要罚他!
“整个大营中,大家都在为了治疗桃花癫而努力,都在帮忙。只有我像金丝雀一般关着,和囚在浮岚院时,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帐篷顶上站不了人,侍卫都杵在眼前了!
“我就想知道楠月阿姊什么时候能到?旁人问不得,想问问青峪而已!他在伙房,总要采买,消息灵通些。”
谢麟安越听,眉头蹙得越紧。
刚想开口说,为什么不问我时,又被反驳回来!
“是不是想说为什么不问你?因为我怕你难过,怕你又想起我假死离开之时,怕你胡思乱想,怕你以为我还想逃,怕你不信我始终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