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老太太太太处的丫头,本就是身份尊贵些。这些少爷姑娘们遇上了,多对这等丫头称一声姐姐,更如锦绣与红玉这等眼看着就要在三太太房里挑大梁的丫鬟,便是大太太嫡出的六姑娘见了,也多是态度温和,哪里如方才那女孩儿那样外露,显然是不将她们两个放在眼里。
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只怕大太太在这女孩儿的心里,也是有限。
见这几人的神色,锦绣便多少明了了几人的身份。
方才紧赶着扶她们起来的那年长些的女孩儿,正是如今府里的大姑娘,国公爷的庶女。这一位比世子年纪都还要大了两岁,竟是赶在大太太有孕之前便敢产子,据说大姑娘的生母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与国公爷自小服侍大的,最得国公爷的心意,怀着胎的时候,竟是连大太太都要避她的锋芒。只是命不大好,生了个女孩儿不说,竟然还产后血崩没了。
不过这倒也成全了大姑娘。
虽然那位姨娘厉害,叫大太太十分厌恶,然而如大太太这样的人,寻常却并不会迁怒。因此虽待大姑娘不过平平,却并没有忽视于她。如今大姑娘年满十五,还是大太太给说的亲事,嫁的是一位年轻的庶吉士,虽家境不大富裕,然而人品端正,正经的书香门第出身,比之国公府这等骤然显贵的暴发户不知清贵多少,若不是大太太的娘家虽为显爵,然而子弟代代以读书晋身,颇有文名,别看国公府势大富贵,人家还真看不上。
这样眼看着前程远大的夫婿,比那侯府公府只知道眠花宿柳的纨绔庶子强上何止百倍?自然叫大姑娘心中感激,因此见那女孩儿冷哼,只做不闻,越发地和颜悦色道,“听说太太这几日身上不爽快,我们虽然想着要在太太身前尽孝心,却恐叫太太又为我们担心操劳,不能安心休息,便劳累两位姐姐多代我们姐妹尽孝了。”一边说,便一边自手腕子上撸下了两串一模一样的琥珀连青金石手串来亲自过到两人的手上。
“这如何使得。”这手串琥珀剔透,青金石浓艳,显是上品,锦绣便忙道,“姑娘赏得太贵重,服侍太太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大姐姐看看,这两个丫头不领情呢。”大姑娘还未说话,方才那冷哼一声的女孩儿,便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太太手里什么没有,这丫头心大了,看不上大姐姐的手串。”她又上下打量着锦绣与红玉身上的衣裳,冷笑一声道,“到底是太太心尖上的人儿,瞧瞧这打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主子。”
目中却难掩怨愤,显然是觉得不公。
“三妹妹!”大姑娘见红玉一张脸涨得通红,锦绣却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心惊她的城府,便又仔细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叱道,“好好品你的茶!不然下一次永丰侯家的那几个丫头下了帖子,你又要出丑!”今日三姑娘之言,若是叫这丫头传出半句给大太太,等闲她也要落不是。
似乎大姑娘的话捅了这三姑娘的肺管子,锦绣微微抬眼,便见这三姑娘很是涨红了脸,然而却还是倔强道,“本来就是!你看看她们穿的料子,便是府里的主子,又有几个能穿上?”
锦绣便觉得这三姑娘十分可笑,不愧是三姨娘所出,观她面容,虽然容貌极美,然而却一脸的刻薄,竟不如那淡淡坐在一旁慢慢品茶的六姑娘那般雍容,只觉得立时便高下立判。又想到这公府里,本就是这般,得脸的奴才向来比不得势的主子要强些,况太太的东西给了别人,正经的六姑娘还没有说话,三姑娘又在不平着什么?
“你若不服,你便也去服侍太太!”大姑娘是真心感激大太太,不然别说嫁了这等好人家,便是能不能在这府里长成都是不一定的事儿,便呵斥道,“太太那般疼你,前儿个给你的两匹洒金五彩凤凰纹蜀锦难道还差了?竟还这般计较?”
“姐妹们都有的,况且我得的还不如六妹妹的一个零头!”三姑娘便委屈道。
大姑娘是真被气笑了。嫡女与庶女能比?况三姨娘还向来对大太太不恭敬,看在姑娘们都得了,愿意给她东西就不错了,还敢与六姑娘比肩不成?这样的女孩儿,竟也是自己的妹妹。大姑娘见六姑娘的嘴角露出了极淡的讽笑,更觉得脸烧得慌,生怕叫六姑娘也将她当成三姑娘那样的人,然而又因为身份,说不出更重的话来,只站在一旁看着那三房庶女的二姑娘畏畏缩缩躲在一旁,四姑娘被三姑娘一甩手险些翻倒,咬了咬牙,便说道,“三妹妹的身份,能与六妹妹相比?”
也只有大姑娘方能说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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