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了压不住。”大太太拉着锦绣的手恨道,“也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样天天算计着过日子,哪里还有乐趣呢?
“奴婢只知道,若是有人待自己不好,无视她也就完了。”锦绣轻声劝道,“若是还为这样的人伤心,岂不是平添烦恼?”她抿嘴一笑,方才说道,“况且若是不能避免,倒不如想着法儿还回去,生气的人,不知是谁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大太太面上一松,方笑道,“为这样的人难受,真不值得。”当初因老太太国公爷对她的态度伤心,还是因为自己将他们当做了家人吧?若是陌路人,她会难受这么多年?目中一冷,大太太便觉得为这样的人很不值,倒不如像如今这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舒坦日子,便是有什么事端,事不关己便只当看戏,若是与自己有关,不动声色抽回去还叫他们说不出苦来,方才叫她能过得快慰。
再如何,她的儿女也渐大了,守着这一双儿女,可比守着那对无情无义的母子靠谱多了。
锦绣见大太太的眉目舒展来,心中也很欢喜。
大太太待她太好,她不忍心叫她过那样心里苦的日子。
不提大太太日渐想通,却在此时,另一处屋子里,七姑娘正被一名年轻的美貌女子瞪着,脸上通红。
这女子未过三旬,凤目修眉,一脸的精明厉害。
七姑娘对着她,嘴角一动,将身后桌上的东西掩住。
见她这么紧张,那女子目中一闪,几步上来就将七姑娘拉到一旁,就见不大的楠木嵌螺钿云腿桌上,正坐着四个巴掌大的小坛子,坛口处被封着,坛身上还绘着几株桃花,很是好看。然而她看着却是越看越生气,操起一个坛子就要往地上丢。
“母亲!”七姑娘忙叫道。
这女子便是如今掌家的三太太,她这辈子不过也只出了一双儿女,一个是七姑娘,另一个就是倍受老太太宠爱,甚至想要将公府爵位从世子手里夺下来安到其头上的五少爷。这一双儿女中,七姑娘年纪小却很有主意,况且女孩儿不同男孩儿,三太太真是为她操碎了心。
然而见七姑娘紧张,她到底舍不得,只狠狠将坛子放在了桌上,怒道,“你装病不去上学,就是在鼓捣这些东西?!”
“我没有不去上学。”七姑娘小声道。
身边的丫头见了,忙都出了屋子,只有一个年纪不小的婆子,还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儿的小矮榻上,对着七姑娘杀人的目光视而不见,还探出手去取桌上的坛子,显然对里头有什么很感兴趣。
“谁叫你碰的!”七姑娘便指着她呵斥道。
“太太……”那婆子求救地向着三太太看去。
“你怎么与人说话呢!”这婆子是三太太的陪房,被人叫一声冯祥家的,最是被三太太信重,又帮着三太太管家,一般的小事儿三太太是从不背着她的。
“我的东西,凭什么叫别人看?”七姑娘涨红了脸说道,“我是主子她是主子?”
“你!”
“姑娘还小,太太别气。”冯祥家的忙堆笑起身,安抚了横眉立目的三太太,便小声在她的耳边说道,“正事儿要紧。”
果然,大太太脸上闪过几分厉色,深呼吸了片刻,方开口问道,“你不去学诗,是六丫头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