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姐儿虽然如今养在我的身边,不过到底父母俱在,婚事上,我却是不好张口。二姑娘闺名里带了一个桂字,因此大太太便唤了一声桂姐儿,只是说到这里,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为难之色。
虽然二姑娘沉默寡言,不过却本性良善,大太太平日里对她也多几分偏爱,然而大姑娘的问题实在叫她为难的不行,想了想,她便叹道,“不过,她父亲也还记得她,我恍惚着听说要给她定一门亲,只是影影绰绰的不大清楚,我们内宅妇人对这些不清楚,我已叫你三弟却外头打听打听,看看对方家那孩子是个什么性情。”
“已有了人选?”想到自己手头儿的人选,大姑娘暗道了一声可惜,只是想到三老爷那不靠谱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是哪家儿的?”
这些锦绣竟是都没有听说过,便也好奇地在一旁听着,大太太叫她也好奇,便忍不住笑道,“看看这丫头,可是把你们几个姑娘放在心上呢。”说完便犹豫道,“是如今的两淮总督家的庶子,那家的总督夫人我倒是见过一次,是个精明厉害的,言谈也爽利,况且两淮总督听说今年便回京升任户部尚书,前途也好,却不知这样的高门怎么就愿意与我们家结亲。”
若说的是三姑娘四姑娘,大太太也不会这般疑惑,毕竟虽是庶女,然而这两个女孩儿却是英国公之女,身份上配总督庶子也不差什么。只是三老爷本就没有功名,一个纨绔,他的庶女,身份上便有些低了。
事有蹊跷,因此大太太早就要世子去打听底细,只是事情仓促,若不是前几日三老爷不知为何突然返家,她也不会知道。
想到早就打得火上房的三老爷夫妻关起门来讨论了许久,之后便传出了这话,大太太便皱起了眉来。
“可惜了。”大姑娘年轻,到底想不到这么多,便扼腕道,“这家不错,比起来,竟是我的有些差了。”
“你也想着你二妹妹?”大太太却眼中一亮地探身问道,“什么样的人家儿?”
她怀里的小胖子似乎不大舒服了,揉着眼睛哼哼唧唧起来,锦绣见了,急忙把他从大太太的怀里抱出来,就见小胖子忘了方才的不适,拿自己的大脑壳往自己的头上碰来,显然是要与自己玩耍,一双小手抓着她衣襟上的青玉牌子,就要往自己的嘴里送。
“我的小祖宗。”大姑娘正在一边儿看着呢,见这六弟什么东西都敢吃,急忙将他抢出来,心有余悸地对大太太道,“小孩子就是这点不好,竟什么都好奇呢。”见大太太与锦绣都看着瘪起了小嘴儿很委屈的小胖子笑,便疑惑地低头,看他大头恨恨地扭到一旁,小胖脸上气鼓鼓的,不由愕然道,“这是生气了?”
“他方才就是吓唬人呢。”大太太爱惜地看着齐坚,目光温柔地说道,“平安聪明着呢,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他比谁都知道。”
锦绣见小胖子似乎知道自己被拆穿了,大脑袋垂了下去,便在一旁笑道,“六爷就是这样儿,是在威胁我呢。”
“威胁?”大姑娘瞪大了眼睛,实在不知道一个小娃娃还能威胁人。
“六爷明白着呢,”锦绣在大太太含笑的目光中掂了一块桂花糕在齐坚的面前一晃,大姑娘果然就见怀里的小胖子精神了起来,晃着脑袋顺着锦绣的手来回地摆动,嘴里哗哗地流起了口水,两只小爪子向着桂花糕抓去,锦绣便笑道,“方才六爷,就是在威胁我,若是不给他吃糕,就要咬我的青玉了。”
“真的?”大姑娘便将齐坚聚到自己的眼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还焦急地转头去看桂花糕,不由笑道,“这孩子,竟也有趣。”
“到底他在,我这日子过得也有趣极了。”大太太只叫锦绣将桂花糕放在一旁,又使人唤了奶娘进来给齐坚喂奶,这才继续问道,“你给桂姐儿看中了什么人?”
大姑娘在那奶娘干净的衣裳上一划而过,暗暗点头,又见果然齐坚津津有味地喝起奶来,脸上便露出了笑容,与大太太回道,“是我家爷在翰林院的同僚,如今不过十八岁,也做着庶吉士。”见大太太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便觉得有了几分希望地继续道,“那人来过咱们家几次,长得好,又温文有礼,是个极好的人物,况且他家世代翰林,也是书香世家了。”
“这样的好人家,只怕看不上咱们家的庶女。”大太太一听到这里,便有些心动,然而想到如今这世道,读书人向来不大看得起暴发户一般的大老粗,便有些犹豫道,“况且,这样的人家儿,想必也少不了做媒的人。”
“凭谁家,能好过我们家呢?”大姑娘急忙笑道,“如今二妹妹养在太太的身边,出去了谁不称赞呢?”因大太太出身南阳侯府,南阳侯一脉向来是与清流走得极近,因此说起养在大太太身边,二姑娘便身价高了不少,想到自己也是因此方才嫁到了现在的人家,大姑娘便说道,“况且那人并不是个迂腐的,只想找一个温柔和顺,勤俭持家的妻子,我们爷听说了,也觉得合适,因此想着要与大太太问问。”
“桂姐儿持家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大太太沉吟了片刻,方说道,“你说的这家,也极好,况且不是我夸家里的女孩儿,哪个不知书达理呢?只是如今有了你三叔的主张,我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毕竟,”她遗憾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若叫锦绣说,还是捡大姑娘口中这样简单的人家嫁过去,与性子有些绵软的二姑娘更好些。总督府是富贵,可是高门大户,里头不是吃素的地方,后院里勾心斗角的,二姑娘又没有根基,哪里能过上好日子,听到这里,她便在一旁与大太太劝道,“不如叫姑娘去问问三太太,若是三太太愿意,到底成就了一场缘分。”
“锦绣说得是!”大姑娘立时便明白了锦绣的用意,急忙对大太太道,“这事儿,本就是我心疼妹妹,三婶也想不出别的缘故了。”锦绣的话,她到底听明白了。如今三太太忌讳大太太,若是大太太去说,只怕会被一口回绝,这事儿也算是彻底地黄了。可若是她去说,三太太至多会以为她多管闲事儿,便是有什么问题,也不会断然拒绝。
“那你就多费点儿心。”大太太还是不由叮嘱道,“不管最后定了谁家,都是为了你二妹妹的终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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