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也动人。
只是这样的六姑娘,也不知以后会嫁到什么样儿的人家去。若是如同大太太一眼的命运,锦绣都觉得心疼。
“姐妹们说说笑笑,我的精神也好些。”六姑娘拍了拍锦绣的手,目中温煦,之后便与沈嘉笑道,“便全都托付给姐姐了。”她虽然不管家,然而大太太的账本从前便在看了,如今自己的屋里的账也都管得明明白白,因此对多出个铺子竟也十分有趣,想着多学些这些,以后也会有用。
“那要如何凑份子呢?”同寿县主在一旁听住了,此时便好奇地问道。
她年纪小,真是爱玩的时候,便觉得开铺子也很有趣。
“咱们姐妹们便平分着凑凑如何?”沈嘉眼珠子一转,落在了锦绣的身上,便指着她笑道,“这丫头身上还有不少的方子,若是不算她一份,叫她瞒下几样来,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因锦绣在大太太身边得脸,同寿县主又明显看重她,因此几位姑娘也都不与她为难,只纷纷称好。
锦绣低头一笑,知道这是沈嘉与自己做脸,便也不推辞,况且她又不是真的占便宜,几个姑娘都不缺钱,不过是将铺子当个玩意儿,拒得太过反叫沈嘉伤脸,便低头应了,之后一偏头,见已气得脸色苍白,浑身乱颤地扶住了桌子的三姑娘,目中一闪,却偏开了头。
不过是个庶女,得了老太太的喜欢,在府里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罢了,竟在贵女的面前张狂,如今沈嘉没将她打出去,已经很是看在国公府这张大招牌上了。
不过,也叫外头瞧瞧,老太太悉心调教的好人儿是个什么货色,也叫锦绣心里出了一口恶气。
“咱们如今七个人,开铺子的地方我管我娘要也就是了,别的,便平摊,如何?”沈嘉是主事的,便笑眯眯地问道。
七个主子,加上锦绣,明明就是八人,锦绣见沈嘉眼里飞快闪过的讥讽,便不多嘴,只看着外头的风景。
“我,我也有么?”二姑娘一直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她不过是个庶出,这点子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却没想到沈嘉似乎算上了自己,便脸上露出了薄红,有些怯地开口问道。
“二姐姐,四妹妹。”沈嘉并不小气,闻言便爽快一笑道,“姐妹们都有的。”
若是她与三姑娘对嘴,倒是落了下乘,如今一番无视,也半分不把她放在眼里,这才是最致命的,三姑娘被她排斥,已恨不能将桌子都掀了才完,只是眼中一瞥,见姚俊与姚安正说说笑笑地往石亭里走,便眼中一转,面上做出了十足的委屈与隐忍,娇怯万分,几点泪珠堆在眼角要落不落,突然哽咽道,“姑娘何苦这般辱我?”
锦绣见她竟做出这样的姿态来,都替她觉得臊得慌。
三姑娘虽是庶女,然而到底是国公之女,以后虽不能嫁给姚俊,然而却也应是一家主母,她也不上外头看看,哪家的正室嫡妻,会做出这样妖娆的模样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姨娘的手段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可是若是她敢去做妾,国公爷头一个就得抽死她。
三姑娘掐着时候流眼泪,一时间石亭之中竟是寂然无声。锦绣见沈嘉嘴角一丝讥讽,半点儿都不动怒,便先为她的持重赞了一声,心想怨不得福昌郡主火急火燎地给姚俊订了亲,这样的姑娘,竟也不是一般的人才了。
姚俊正与姚安笑嘻嘻地说些什么,一进石亭,便见这里头有些蹊跷,正觉得古怪,便听到有女孩儿怯怯的哭声,便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见三姑娘一边哭一边拿眼看来,显然是想要他来问发生了什么,求他做主的意思,便微微皱眉,也不理睬她,只大步走到了冷眼看来的沈嘉的面前,哼了一声,将手中一个热腾腾的纸包放在她的身前,转头道,“给你的。”
虽想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却是不是斜眼去看沈嘉的脸色,竟是在看她的心情一般。
“这是什么?”三姑娘的做派真是对沈嘉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她只扒拉着那纸包笑眯眯地问道。
“你还能不知道?”姚俊怪叫道,“死丫头!不是你说非要吃前门那儿老郭头家的肉末烧饼么!我好容易买回来,你竟问我这是什么?”他恶狠狠地看着沈嘉,哼道,“是谁说想吃人家的烧饼想的不行的?!”不为了这个,他犯得着绕了一大圈儿就为了给她买几个烧饼?
“哟,我之前不过随口一说,你竟记住了?”沈嘉便用很温柔的目光看着姚俊,被揍惯了的姚二爷便觉得有些不自在,一转头,红着脸小声儿道,“你说的话,我自然都记得。”
“表哥!”见姚俊竟是直奔沈嘉,对自己半分都没有在意,三姑娘只觉得心被浸在冰水里一般,冷得浑身发颤,不由尖叫了一声。
“稍等!”见沈嘉上手就去抓那纸包,姚俊立时便上去三下五除二地拆开,这才哼哼道,“很烫的。”
“你竟然只买了三个烧饼?!”七姑娘与姚俊关系不错,一探头,便指着烧饼叫道。
“这丫头胃口不大,吃不下这么多么。”姚俊便在七姑娘恶狠狠的目光中心虚了。
那什么,姚二爷,他也不知道会来这么多的“表妹”啊。
“想要好吃的,你订了亲也有。”沈嘉从来不觉得订亲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因此只笑嘻嘻地调侃。
“姑娘再说,我们姑娘便要回去了。”锦绣便在一旁笑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沈嘉笑眯眯地将烧饼都掰开了,分给了几个女孩儿,这才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站起来对姚俊用很柔和很贴心的声音问道,“绕路走,累了吧?”她过来在姚俊看妖怪一般的目光里将他拉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一边用帕子给他擦额头,柔声道,“多歇会儿,以后,不要为了我这般特意了。”
锦绣同情地看着姚俊。
姚二爷在这万年不遇的温柔落在自己身上时,浑身竟然都在哆嗦。
帕子下的额头,汗流的更欢快了。
看起来,二爷还是更喜欢被揍啊。
摇了摇头,将石桌上的纸包收起来,锦绣正要将空了许多的食盒拎下去,便听得在一旁已经脸色苍白得跟个死人一般的三姑娘尖叫道,“表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