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在意地一笑,轻声道,“老太太,如今,还能管多少事儿呢?”之后便来不及多说什么,只目光在沈嘉的身上一转,锦绣立时便心里明白了,微微点头。
六姑娘见此,便笑了笑,跟着走了。
见府里的姑娘们都走了,锦绣便走到沈嘉的身边,倒了茶与她笑道,“姑娘,仔细手疼呢。”
“你竟不与我生气么?”沈嘉便觉得今日抽了三姑娘几个耳光,固然心里大畅,然而到底叫人觉得自己有些霸道了。
“我们府里几位姑娘,也只是觉得羞惭罢了。”锦绣扶她坐下,这才柔声道,“叫三姑娘冲撞了你,本就是我们的不是,只是顾虑着都是姐妹,竟不敢多说些什么,不然,”她微微叹道,“我们太太又要难做了。”
“我从前倒是听说过一些……”沈嘉若有所思地说道。
“今日姑娘叫她醒来,也是为她好了。”锦绣便含笑道,“只是我们姑娘唯恐叫姑娘与二爷生了嫌隙,因此竟有些不安了。”
“嫌隙什么,”姚俊便大大咧咧地在一边儿傻笑道,“她都说了,我是她男人呢。”要说沈嘉这种一点儿都不扭捏的性子,真是叫他太开心了。
“我说了么?”沈嘉脸一沉,冷笑道,“我竟不知,你也是个人才呢。”
“过奖过奖。”姚俊急忙谦虚道。
“今日你表现的不错,我饶了你这回。”沈嘉只看了姚俊一眼,这才满意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喜欢你,不过,若是你把我当成地上的泥,我也犯不着非扒着你。”她掐着姚俊的脸龇牙道,“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凭着我爹,我嫁给谁都能过好日子!订亲还有退的呢!”
“别!”姚俊疼得直抽抽,拱手央求道,“好疼呀,我都听你的,别掐了。”天可怜见的,从此以后,二爷的人生就这样前途无亮了。
“看你的表现吧。”沈嘉到底觉得姚俊方才还算坚定,也没有对三姑娘生出怜惜之心,便点了点头,大赦了他。
撵走了三姑娘,几个人多少便不如方才欢乐,锦绣见同寿县主也累了,忙扶她去休息。沈嘉精神奕奕地与姚俊走了,据说是去哪家新开的酒楼去吃饭,姚安便跟在同寿县主的身后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走,便一边似乎无意地说道,“姚家的男人,从来都一心一意。”
同寿县主听了立时便耳朵红了,头也不回地与锦绣走了。锦绣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见姚安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脸上也有些薄红,只是见锦绣看着自己,便一偏头,往永昌郡主的院子自去。
却说三姑娘一路哭哭啼啼地回了府里,嫉恨姐妹们对自己半分都没有援手,也不理她们,只往着三姨娘的住处去了,一进去便哇地一声扑在了三姨娘的桌边,将上头的茶盘一扫,自己嚎啕大哭。
“我的小祖宗!”那茶盘是三姨娘好容易奉承老太太欢喜得的,很是值钱,如今见竟碎了一地,自己的女儿还哭得什么似的,不知是为女儿还是为了茶盘,竟心疼得要命,扎着手呆了一瞬,这才无奈地说道,“谁又给你气儿受了?何苦糟蹋东西!”
说起来,如今大太太不给她脸了,她的日子便过得艰难起来,每月只有自己的那点子月钱,还不够她从前的脂粉钱,更兼老太太如今性情变得厉害,越发地难侍候,她也觉得有心无力,只想着熬过了这几年,熬到国公爷回来,将自己的委屈一说,好叫国公爷去收拾那刻薄妾室的大太太。
“那沈家的小贱人今天给了我好大的没脸,连表哥都向着她!”三姑娘蒙地抬头,指着自己的脸哭道,“叫她在我的脸上来了这几下,以后传出去,我可怎么见人?!”
“她竟这般张狂?!”三姨娘见了三姑娘脸上鲜明的血痕,恨得眼里滴血,怒道,“你可是英国公家的姑娘,谁敢这么对你?!”
“表哥订亲了,”三姑娘抽抽泣泣地说道,“订的就是长安侯沈家。”她说起了这个,想到自己这几年的美梦都白做了,立时便恨道,“不过是身份上比我强些,竟叫她得了表哥的喜欢!”
“姚家二爷订亲了?”三姨娘是知道这些年三姑娘的想头的,因素日里来往的人家儿里,姚俊确实数一数二,她也觉得正好配自己的闺女,因为这个,还不咸不淡地挤兑过二姨娘,叫她别生出别的心来,此时便一阵可惜,扼腕道,“那可是郡主之子。”
“可不是!”三姑娘恨道,“都怪太太,总是不叫我近表哥的身,不然,有了表哥做女婿,姨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她恨恨道,“便是太太,到时也不敢与姨娘无礼。”
“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三姨娘心烦意乱地一甩帕子,往桌边一坐,也觉得丧气,摇头道,“如今,可怎生是好?要不,”她试探地对三姑娘问道,“你给他做个二房?”见三姑娘一怔,她便急忙劝道,“别以为二房就不如正室太太了,你看看咱们府里,那人……”她指了指大太太院子的方向,撇嘴道,“不过是个摆设!得势的不也是二房?只要拢住了男人的心,你便赢了。”
三姑娘果然被自己的生母说得有些意动,然而突然想到了沈嘉的凶神恶煞,便脸上发白,惊惧道,“那小贱人厉害的紧,我,我实在怕了她了。”当着姚俊的面儿沈嘉竟都敢给她几个耳光,姚俊竟也不管,三姑娘觉得,再是真爱,凭着这身子骨儿,她也实在够呛。
“莫非她还能杀了你”见三姑娘连连摇头,竟是被吓破了胆子,三姨娘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犹豫道,“其实,我还真有别的想头。”
“是什么?”姚俊自己别想,三姑娘可不是三贞九烈非君不嫁的,闻言便急忙问道,“比之表哥如何?”
“只好不差。”三姨娘便有些得意地凑在三姑娘的耳边,低声道,“我偷偷从三太太处听来的,据说两淮总督想要与我们家结亲,因二姑娘最长,因此是要订下她来的,只是我想着,二姑娘福薄,恐受不起这样儿的喜事儿,竟天该便宜了你。”至于二姑娘,随便找个人家儿嫁了也就完了。
“是什么样的人?”三姑娘眼中便是一亮,急切地问道。
“听说是他家庶三子,从小便养在嫡母的身边。”三姨娘便回忆道。
“是个庶子啊。”三姑娘便觉得没意思起来。
“有天大的好处,你要不要听?”三姨娘目中一闪,出去看了看外头,见没人,这才回来掩了门低声道,“这个庶子,可是与别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