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开去,整排整列的飞机转眼间炸得精光。
随着质量更大、速度更快、能轻易击穿数层甲板的“钻地型虫族导弹”的露面,深埋岛体内部的地下机库也无法幸免了,里面的战斗机根本来不及起飞,来不及发动,甚至来不及升上甲板。不只是跑道和飞机,还有建筑物、车辆、人员……好像这些大虫子看什么都不顺眼,一定要将其葬身火海、化为乌有。飞行员全成了步兵,在亮得醉人的爆炸丛中挣命。但逃又谈何容易!一阵激光和着弹雨下来,无一虚发,或洞人而过,或触地爆炸,机场上狼烟动地,奔逃的人群成片成堆地栽倒,伤势最轻的也在捧着自己冒烟的肠子大喊救命……所有高出地表的建筑全成了废墟,火苗子足有十几米高,在废墟上狂笑着跳跃,绿化带里的植物被热浪烘得焦黄发黑犹如烟叶……
二十分钟以后,顶甲板上再无一个活人。
虫云的打击由表及里,由外而内。它们开始向深青城岛体本身俯冲,高能激光和虫族导弹无声地齐射下来。“轰!!!”直径2400米的钢铁圆环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浓烟烈火擎着一大堆破碎的岛体,还有岛体内无数人员什物一起飞上半空,一座弹药库殉爆,几千几万枚各型子弹、炮弹、导弹和别的武器弹药像连珠炮似地群响。中弹处的岛体模块立刻就崩离周围模块沉向海底了,仿佛巨型冰山从冰川上坍落—— 却依旧逃避不了虫群的当头扫射……
越接近机场人越多。沿途的景象令李宝存明显感觉机场万事不妙:岛内四处起火,身穿机器外骨骼的士兵们正在奋力扑救;通道中弥漫着有机物燃烧的怪味,呛鼻的浓烟使得能见度非常低;几名头发全烧焦了的士兵倒在毒烟中痛苦地呻 吟着,其中有几个人衣服已经熔化了一大半,像层胶壳似地焊在身上,一个人手臂下面还悬着一片片水袖似的皮肤……李宝存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子,听见浓烟对面几名飞行员的交谈声:
“……咱们可以去五号机库,那里很深,估计没炸坏。咱们开垂直起降战斗机,直接在机库里发动,从升降机竖井飞出去。这样起飞速度快,也许能有机会飞上天!”
“喂!”有人带着问:“要是五号机库也被炸了怎么办?”
“鬼知道,反正没别的法子了。”说话者甚是沉着:“而且五号机库是备用机库,那儿没储备导弹。那儿的飞机都没导弹。”
“没导弹?活他妈的见鬼,那还打个猴儿屁呀!”有人囔囔道。
“用航炮嘛!别告诉我你们没练过航炮狗斗!”
“……几十年前航炮就只用来对地攻击了啊!”另一人插嘴。
“就是啊,我开了三年飞机,一次航炮都没打过!……”又一人附和。
“那你们等死吧,菜鸟。”说话者没好气地回答。
李宝存望见他们爬上一辆卡车,油门踩到最大,在通道里狂奔起来,全速驶往五号机库方向。但他们没能走多远—— 一枚虫族导弹忽然贯穿数层甲板砸进通道来,卡车当即被轰的一个跟头倒扣在地上,燃起熊熊大火,车上没有一个人活下来,远近数人遭爆炸波及而死,连离得较远的李宝存也被冲击波抛出十好几米。他刚刚挣揣着五体半站起身,一辆全地形车突然左扭右拧地全速撞来,八个小车轮蹭得白烟乱冒,险些把他送上西天,多亏他眼疾脚快闪了过去。奇怪的是这辆车脏得活似刚出土的文物,车里的人也个个狼狈不堪,满身满脸的墨绿色灰尘,根本分不出谁是谁,简直是一窝灰耗子——
“噗—— ”全地形车从李宝存身边掠过十几米,倏然连人带车化成了一滩胶灰!李宝存顿时寒毛倒竖,这情况他再明白不过了,他最怕的就是这个!“胶灰”逼近,他前进的道路俨然成了一个正在坍塌的沙洞,胶灰化扩散得极快,上层甲板“哗啦啦”地溶化瀑落,形成一道灰帘,他绝不可能冲过去;回头一看,刚才那辆该死的全地形车已经把瘟疫传染给了李宝存来路上的岛体,那儿很快便溶出了一条大沟,通向下层甲板。他的退路被截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