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时煊神情一派平静,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易时煊旁边的男人面无表情,但那双眼再看着易时煊的时候就会闪过一抹柔情。
“请问这位先生是?”不愧是经历过不少事的人,林志海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也不去注意旁边那些路人的眼神。心里想着如果此时急急离去,反倒会更加让人怀疑。
“时煊的……朋友。”忆起这个世界并非原先那个世界,男人不动声色地将那句差点要冒出口的“伴侣”咽下腹中。
林志海闻言看向易时煊,却见他脸上一派淡然。不否认也不承认,这样的回答看来是默认了男人说的那些。可他怎么从没有听过易时煊有朋友呢?莫非是这几个月认识的朋友?
“真是时煊的朋友?”谭思远眸中闪过一抹深思,他记得易时煊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看来这几个月真是生了很多让人不可想象的事。
男人微微挑了挑眉头,并未出声答话,算是再次承认了他的身份。目光落到林志海身上的时候,又变得异常森冷无情。看得懂的人都知道,男人对待他们三人间截然不同的态度。
当然,这不包括头脑正处于昏状态的易时煊,他没有想到忽然有位陌生男人扶住他,让他避免了那一摔。他相信如果真的摔了,肚里的小生命或许就会跟他说再见。
想到此,心里不由觉得好庆幸,幸好有个人扶住了他。不然,他真的很有可能失去这个已经在他肚里待了几个月的孩子。
虽然刚知道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怀孕那时,确实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但隐隐之中却又像是被未知的情感牵引着那样,慢慢接受了这件事。他总觉得在他没有记忆的那几个月,应该是生了很多事情。
无论是他接受孩子的存在这事,还是无名指上那枚不知何时带上去的戒指,都在提醒着他,那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是很重要的经历。或许他应该永远都记得的,可他偏偏就是忘了那些。
“我有点事要和时煊聊聊,先借用你们的时间。”男人神情自然地说道,但一双眼眸却带着冷冷的气息。看着林志海时,那眼神隐约带着狠戾。
或许是被易时煊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看来不凡的男人这事惊得回不过神,林志海傻愣愣地呆立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谭思远却是看清了男人的眼神,冷酷无情,那是针对于他和林志海的。只要男人的视线落到易时煊身上,就会变得很不一样,他看得出那双眼中藏着的似水柔情。
倏忽之间,谭思远明白了。易时煊说的其实一点儿都没错,他不喜欢林志海,也在尽量避着林志海。想不明白的是他,是他以为只要易时煊离得远远的,林志海就会喜欢他。
如果林志海真的会喜欢他,在易时煊消失的几个月中,林志海或许就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到头来,一切不过都是他被感情蒙蔽了双眼而已,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喜欢他罢了。
“时煊,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你的调香技术真的很让我佩服。”想开了,似乎就觉得有个好的竞争对手,其实真的很不错,只是他一直都是带着别的感情来看待他的竞争对手。
易时煊闻言眉梢微挑,却是冷冷淡淡地道:“彼此彼此。”
说真的,他也很佩服谭思远的调香技术,但他已经决定不再调香了。他不知道到底是生了什么事,竟会让他心里有着这样强烈的念头,但他心里却是真的这样想的。
所以,当他被告知他已经被盛清集团辞退之时,他的心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平静。仿佛那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喜悦。
可喜悦过后又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哀伤,好像他曾经经历过哪些让他舍不得忘记的事。就如肚里的孩子那样,似乎他曾经是期待着孩子的,可却是没有一点印象。
正垂眸凝思着,手上的两个大袋子忽然被人接了过去,抬眼一看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那个让他免于一摔的男人梅秋旭。林志海和谭思远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就似刚刚那些事都没有生过似的。
“不用麻烦先生,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知为何,看到男人一左一右轻松提着两个大袋子的时候,他心里竟然会涌出一些奇怪的情绪。
男人淡淡笑了笑,那是他来到这儿那么久,初次展露出来的真挚笑容。旁边还在看热闹的路人嘀嘀咕咕了几声,看着易时煊和男人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其中还有不少眼神看来很像是暧昧……
对于旁人那些眼光,易时煊从来都是视若无睹的。只是想到他身边这人因为帮他而被这么多人误会,不由觉得十分愧疚。如果不是要帮他,男人也不会被他们误会。
“先生,真是对不起,害你被他们误会了。”易时煊脸上带着歉意,诚挚地朝着男人微低头道歉。
“我不会在意那些的,需要我帮你提一袋回去吗?”男人静静看着提着两个大袋子的易时煊,再看一眼厚外套掩盖着的腹部,随后缓缓收回了眼。
“不用了,我就住在附近,走几步就到了。”易时煊语气平和地拒绝,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向前走去。
虽然有些好奇那个陌生男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和林志海一个月前跟他告白的事,但他对他确实没有一点儿印象。于是易时煊就当那都是因为听到他和谭思远那些对话,以及凑巧猜中了林志海的事。
男人弥漫着柔情的黑瞳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眼神越加幽深似谭。伸出方才揽住那腰身的手掌静静看了许久,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温柔的浅笑。
——时煊,虽然你全都忘了,但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是会继续的。我说过,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