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关切道:“这几日早晚的露水是重了些,文成可得仔细点看顾自个身子才是。夹答列伤晚上传太医瞧瞧吧。那几个丫头服侍得可还尽心?要有什么不顺意的可要跟母后说。”
朵儿起身谢道:“谢母后,儿臣只是偶感风寒,无碍的。母后赐与的梅,兰,菊,竹皆尽心尽力服侍,母后不必挂心。”
用过晚膳,长孙皇后喝着宫人奉上的茶对上官婉容道:“容儿,我与你爹商量过了,你与泰儿的婚事不如就择日办了吧。”
朵儿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心内一阵痉挛……仿佛不知哪里伸来的一只手,扯着她的五腑六脏,揪得生生的疼,似是要把她扯得粉碎才罢休。她只能抑制着自已异样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含笑而坐。
上官婉容离座,低眉温顺作礼回道:“一切听凭娘娘与爹爹作主。5”
长孙皇后又朝着李泰道:“泰儿没有异议吧?”
李泰呷了一口茶,把玩着茶杯淡淡道:“母后要儿臣取,儿臣自然是要取的。”顿了顿,又道:“只是,上官小姐莫求恩爱便行。”
长孙皇后不悦嗔道:“泰儿,怎能说这种话?容儿才貌双全,做你的正妃可委屈你了不成?”
一旁的上官婉容已是微微色变,却只是坐着一言不发。李泰看也不看上官婉容一眼,兀自站起来作礼道:“母后,儿臣文学院还有事务处理,就此告退了。”
长孙皇后道:“如此,天色也晚了,那泰儿出宫,也好送一送容儿回府吧。”
李泰色如常道:“是,母后。”转身便对上官宛容作个手势道:“上官小姐,请吧。”
上官婉容眼内的欢色一闪而过,离座向长孙皇后作礼告退便款步出了大殿,李泰似不经意的看了朵儿一眼,然后转身跟了出去。只是不经意的一瞥,那样轻淡若虚的一眼,轻淡得朵儿以为那只是她的错觉罢了。他何曾正眼瞧过她呢?
如今的她面上自是尊贵无比的公主,可内里她又怎么能忘了,她只是前朝罪臣之女而已,要是被人揭发了身份,那便是连性命也是难保的。
心有微微的疼痛之感,因着自已的身世,也因着她与他,本就是云泥有别啊。如今和他却又是兄妹之情份,那距离,自是更遥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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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夜来风凉露重,还是回屋吧。”朱梅把桃红丝线银色滚边的披风为朵儿披上。
月色疏朗,花影摇曳。
朵儿立在“谦和宫”的廊庑下,看着开得正艳的海棠,一树胭红。愣愣出神间,偶有微风拂过,艳红的花辧被微风带起,离了枝头,在空中轻轻打一个旋儿,飘落在她的肩头。
她不知自已站了多久,可一更天了,她还是半点睡意也无。晚上见了言儿之后,内心便不得安生过。言儿在她的连哄带利诱下,把早朝发生的事都说与她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