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泰。自那日他中毒之后,有大半月未曾见过他了。今儿是怎么了?刚见完李承乾,他又出现了。听到脚步声,李泰转面,神色清冷中带了几分阴郁。朵儿心一痛,盈盈行礼道:“三皇兄怎么还在宫里?”
他注视着她,简洁道:“在等你。”说着唤身边的内侍监:“小顺子。”
那个叫小顺了的小内监双手托着漆盘,上头放着件白色 羽毛披风和一双棕色鹿皮马靴,上前向朵儿作礼后,把东西呈上。李泰淡淡道:“妹妹和亲出塞,这都是皇兄的一番心意,请妹妹务必收下。”
说着,却不经意扫到朱梅手上的漆盘上,目光在上头停留了片刻,面色依旧清淡,淡声道:“看来倒是本王一厢情愿了!”声音平淡,却带着令人难以觉察的寒意。
朵儿刚想开口,他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小顺子还捧着漆盘,不知何从何去。
他这是怎么了?他是在吃醋吗?朵儿看了眼还保持着呈东西姿势的小顺子,唤朱梅道:“把东西收下吧。”
小顺子如蒙大敕,恭声道:“多谢公主殿下体恤奴才!公主有所不知,这件白色羽毛披风可是用一百多只丹顶鹤的白羽,十余人连赶三日三夜才缝制而成的。这鹿皮马靴可是用魏王亲手猎得的梅花鹿的皮子制成的,可珍贵了,举世无双呢!”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会说话。”朵儿微微一笑,从手上摘下赤金手钏,递给小顺子道:“赏你了!”
小顺子一看东西贵重,连忙摆手道:“公主殿下,奴才,奴才不敢收啊。”看样子也不过十二三岁,真是个老实的小太监。
朵儿故意板脸斥道:“你想抗本宫的命么?”
小顺子立马接过,并跪了下来,神色惶恐的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谢过公主殿下了!”朵儿忍着笑道:“退下吧!”
小顺子忙退了下去。看着小顺子连跑带逃的身影,朵儿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朱梅也在掩嘴轻笑道:“公主也学会唬人了呢。”
朵儿伸手抚着那毛色柔顺的白羽披风,看着李泰离去的方向,她突然觉得华美无双,雕梁画栋的“谦和宫”,竟是从来没有过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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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晚膳用得甚是无味,似乎每一道菜的银碟子里映出的都是他淡雅落寞的身姿。
朵儿心不在焉的扒了几口饭,便让人撤了。朱梅,香菊,绿竹几个丫头在内殿忙成一团。
朵儿用完晚膳,朱梅忙过来侍候着漱口,又见桌上的菜大多是原来的样子,不无担忧道:“殿下吃得这样少,怎能抵御这天气的寒冷呢!听说吐蕃那边的气候更是严寒,奴婢担心殿下的身子怎受得了……”朱梅看着朵儿的神色不对,便不敢再说了。
朵儿淡淡一笑,问道:“行装都收拾得如何了?”
朱梅道:“也就只消这几日的功夫了。不过,圣旨说是过完正月才启程的,现在除夕也还没到,就要准备行装是否过早了?”
朵儿笑笑:“提前备下总不是坏事。”朱梅应了声“是。”便又去忙了。
朵儿百无聊赖的坐回偏榻上,随手执起那本读了一半的《诗经》。
绿竹挑帘而入,禀道:“公主殿下,政务殿的言儿来了,说要找朱梅姐姐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