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听得心惊肉跳,那侍卫抹了一把血泪再度哽咽:“我们一行人冒着风雪前往,在风雪里走了好几日,终于抵达吐谷浑边境。却没料到刚进得吐谷浑境内,便到遭吐谷浑军队的伏击。我们都中了埋伏,杨大人向对方表明了大唐使臣的身份,可是没有用。”
“他们仿佛是有意伏击我们一般,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追着我们打,还乱箭射向我们的人马,弟兄们一个个中箭倒下。我紧紧贴着杨大人跑,在雪地里跑了几个时辰也逃不脱他们的追击。”
那侍卫说着说着,泣不成声:“那时未将都慌了,慌不择路的跑。杨大人还算冷静,让未将与他分路而逃,他时不时还击他们,终于把那队骑兵的兵力分散耗掉了不少。在一条路的交汇处,未将刚与杨大人汇合,余下的那几个骑兵又冲着我们连发了好几箭,未将躲避不及,那箭直直的向未将的前方射来,本来未将已抱了必死之心了。”
“可杨大人却飞身而来,那箭便生生的射在杨大人身上。杨大人中箭后,大叫着让未将先逃,叮嘱未将务必要把消息带回给陛下,说吐谷浑已无心与大唐交好,让陛下有所应对。他便独自一人策着马往另一方向奔去,为未将引开骑兵。”
侍卫说着,七尺男儿竟脆弱如婴儿一般哭了起来,中断了所说。其时,雪雁已听得瘫坐于地了,见他顿住了,急得颤声对他嘶吼道:“那后来呢?后来呢?杨大人后来怎么样了?”
那侍卫被她的厉色唬住,忙收住哭声,呜咽道:“后来,后来杨大人被他们逼至崖边,无路可逃了。当时未将就隐在后面的岩石边上,领头的骑兵高叫着:‘活捉使臣,可汗重赏!’杨大人看了一眼崖下的深谷,仰天大笑了几声,便连人带马坠了下去……”
侍卫说着,“呯呯”的叩着头,哭道:“该死的本应是未将!要不是杨大人为未将挡了那一箭,有伤在身,以杨大人的身手,怎能敌不过区区几个骑兵?未将该死!未将该死啊!”
不!不!雪雁仿遭五雷轰顶,顿觉天旋地转,一颗心像被谁凌迟着,一刀,一刀,又一刀的剜割着,剧痛把她一点一点吞没,把她的神智也一并吞去!她再顾不得礼仪规矩,膝行至那侍卫跟前,双手扯关他的盔甲,撕心裂肺的叫道:“那杨大人的尸首呢?可曾寻回?可曾带了回来?他在哪,他在哪?”
那侍卫又“呯呯”的向她叩头,一迭声请罪道:“殿下恕罪!未将无能,未将后来折返欲寻杨大人的尸首,却一无所获,许是早已让吐谷浑的军士寻了去。”
她闻言,更是五脏俱焚,那梦境,竟成了真!她的政哥哥,那个说过要守护她一生一世的人,就这样,离她而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再看不到那张温和的笑脸,再也听不到他深情的呼唤,再也看不见触不着他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呆呆跪着,一颗心顿感空落无依起来,眼前一黑,意识坠向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