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真的从怀内摸了一小瓶药出来:“这药便是解药。5”
她接过,不可思议道:“不会吧?你怎么会有吐谷浑人的解药?”
松赞干布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眼前这个如雨后晴天一般清灵的女子,一颗心竟绵软如绸。
可他又如何跟她解释自已的身份?如何跟她说,他是吐蕃的王,他与吐谷浑人交战好几年,对敌人的一切了如指掌,此次更是有备而来?
不,这一切,都不能宣之于口。他一旦泄露自已的身份行踪,定会危及整个吐蕃。他既然是吐国的统冶者,那么,他便有责任护吐国臣民的安危,给以他们安居乐业的稳定生活。这是他松赞干布从十三岁那年登上王位那一日起,一直孜孜以求的宏愿!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排除万难,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大唐求亲,寻求和平。夹答列伤在他心里,什么儿女情长、金银财帛,都没有他的臣民重要。
他想着,抬头看看天色,淡淡道:“把它敷在伤口上,半个时辰后我便无碍了。天快亮了,你须尽快离开此地。”
她小心翼翼把药上好:“待你的毒解了,伤口的痛退了,我自会离开。”
她为他包扎好伤口后,在他的身后坐下:“你用背抵着我的背睡上一会吧,睡醒了伤口便不痛了。”
他闻言,那颗征战沙场多年,经历太多腥风血 、见惯太多生离死别,早已麻木冷硬了的心,竟然因眼前这个并不美丽的女子的一句平常的话,渐渐的复苏,渐渐的柔如一根水草。
虽然他们已处于大唐的疆土内,可吐谷浑人却没那么容易罢休,随时都会追过来,尽管知道她这一走,便可能相见无期。但他也不能让她再度身陷险地。
他在心内重重叹了气,冷下脸道:“姑娘还是速速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
“现在你是病人,你得听我的!”她固执的看着他:“我走了,万一,万一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松赞干布又急又无奈,便硬下心肠来:“吐谷浑的追兵随时会追来,我已无力护你周全了!你快走!”边说边把她往外推去:“难不成你还要连累于我么?”
“不!要走一起走!”他现下受了伤,叫她李雪雁怎么放心离去?
松赞干布的脸色却陡地一沉,从石块上站起来,冷声喝道:“谁?出来!”
他说着,举目望着前方那片幽暗的松林一瞬,又扯出一抹冷笑来:“兄台,你还是快快现身吧!再不出来,可别怪我多有得罪了!”松赞干布“嚯”的一声抽出了佩刀。
雪雁见状,心下大惊,循着他的视线而去,却又不曾看到什么异样。林风阵阵,更添了几分悚然之意。她的手不觉已拽紧松赞干布的衣袖:“哪里有人?”
可她的话音刚落,便见得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地、从容不迫的从松林后移了出来,身后的苍茫夜色衬得他步步缥缈如幻。近了,黑夜衣袍,银色面具!
雪雁死死盯着那个越来越近,却越来越不真实的身影,不敢动弹,不敢眨眼,甚至不敢呼吸!她整个人都僵在冷风里,待那人近在眼前时,强忍多时的眼泪竟一发不可收拾!
是苍天作主,让爱意刻骨,又让爱意阴阳两隔!今夕何夕?是他么?是他么?是幻觉?是梦境?还是她日夜的惦念感动了上苍?终求得他的魂灵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