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视了营帐一周,又道:“爹,辇队里缺水,可曾想到办法了?”
李道宗四下巡了一圈,作礼道:“臣刚才的一番说话请殿下务必谨记在心!”
她无奈,在心里轻叹一声,复又唤了声:“王爷。”
李道宗才沉吟道:“臣瞅着这天色,不出一个时辰定会下雪,若派出的军士再找不到水源,便只能喝雪水了。”
她心下难安,又问:“辇队里的食粮还余多少?”李道宗回道:“还能维持十日左右,十日之内辇队必须赶到柏海。”
“那这路程还有多远才能抵达吐蕃?”
李道宗叹道:“这走了一个多月了,才走了一半路程呢!辇队眼看要断粮了,沿路又荒芜人烟,要是十日之内到不了柏海行宫,那……”
李道宗顿住了。可她的心却不禁生出丝丝的愧疚来:“此事怪我,要不是我动用了辇队的食粮去接济沿路灾民,也就不会害得大伙儿饥寒交迫,食不果腹了!”
李道宗又作礼道:“殿下勿要自责,殿下接济难民也是一番怜悯。殿下宽心,只要辇队不再耽搁,相信定然在十日内赶到柏海的。据说吐国国君命人在柏海建了一座行宫,就是为了迎接殿下您啊!”
她的心才稍稍安了下来:“那王爷赶快把那些冻伤的、患了时疾的侍女、军士们安顿好吧!”
李道宗闻言,便在她的面前双膝跪下,恭恭敬敬拜道:“老臣告退!”然后起身,大步出了营帐,吩咐帐外的侍女道:“都进去侍着吧!”
紧接着,朵儿便领着周姆、达娃、朱梅等一众侍女进了帐,齐齐行了跪拜大礼:“奴婢们给公主殿下请安!”
“你们这是干什么?起来,快起来!”雪雁几步行到她们面前,急道:“别那么多礼了,你们都过来暖暖身子!”
众人却敛容低眉道:“奴婢不敢!”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达娃也规规矩矩站着不动。
看来她们也被训过话了!她在心里轻叹一声,扶过周姆道:“乳娘,您年事已高,以后就不必行如此大礼了!”
周姆忙让礼:“殿下,这怎么使得?您这是要折煞奴婢啊!”
她心内怆然,李道宗如是,周姆也如是,在她面前都要守着君臣之礼。难道她李雪雁从此便要无依无靠了么?父亲变臣子,乳母变奴婢!想着,心内越发酸楚,不禁就红了眼眶:“娘不在,您就是文成最亲的人了,难道连您也要与文成生分么?”
周姆闻言,心内也是酸痛,雪雁是她一手奶大的,打小由她一手带着,情分等同母女。奈何现下尊卑有别!周姆在心内叹着气,面上硬是挤出一丝笑来,回握着雪雁的手道:“殿下,乳娘永远待您如初!”
雪雁才含泪而笑,把朵儿的手也紧紧握在一起……
几人围在壁炉边坐下,喧闹了好一会,她的心还是惦着那些病着的侍女军士们。于是便对朵儿道:“你到外头看看,那些冻伤的、病着的侍女军士们可都安置妥当了。”想了想,又道:“要是见着王爷的面,便顺道说上一声,就说本宫身子抱恙,恐怕要在此处多担搁上两日。让他着人去寻一些干草枯枝来,给军士们生个火。”
朵儿起身,迟疑道:“可是这样一来,不又要耽误了行程?”周姆也皱眉道:“殿下心痛下人,也得顾着自个的身子啊,要是在路上耽搁久了,您的身子也是吃不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