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逗停了一会,便转回去掀帘入帐。一路向内帐行去,所行处顺道把烛火都吹灭了。松赞干布失踪的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每难以安寝。行到榻前的几案前,她迟疑一瞬,还是呵出一口气来。帐内的烛火尽数被灭,她顿时置身于一片黑暗中。
摸索着走近几步之遥的床榻,翻身上榻躺下,便立觉被窝内一阵暖气扑出来,还夹杂着刺鼻的气味。她心内疑惑,便用手往里一探,她一声惊呼来不及出口,手已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雪雁心下大惊,本能的叫道:“你,你是谁?!竟敢……”她欲挣开手,下榻去点烛火。可她的手被紧紧握住,一时动弹不了。她正要扯嗓子大叫,一把浑厚的声音于黑暗中响起:“雁儿莫怕,是我。”
竟是松赞干布的声音!她心内说不出是惊是喜,只是不自禁的回握着他的手:“赞普,是你?是你回来了?”
他无限疲惫的声音:“是我,我回来了。”
她心内的石头落了地,忽的又急急挣着他手:“你有没有受伤?”
他却握得更紧:“你要去哪?”
她挣了挣:“我去把烛火点起来。”
他懒懒应着:“点烛火干什么?”
“看看你伤着哪了!”
他淡淡道:“我无碍,不过少了一只胳膊而且。”
她一惊:“什么?你且放手,让我把烛火点起来!”他才松了手。
烛火点起,帐内亮了起来。榻上,松赞干布一身戎装,和衣而睡。雪雁在榻沿坐下,用手去拉他的手急声道:“你……你的伤?你的手……”
松赞干布闻言,突然睁开双目,脸上带起一抹促狭的笑,伸了伸双手,又蹬了蹬双腿:“手、脚,都在呢,看把你给吓的!”
他又在戏弄她!反应过来,她气得一拳擂在他的胸口:“叫你捉弄人!”
他双目含笑,定定看着她一瞬:“眼眶乌黑,你睡不好是因为担心我么?”他说着,又探出手来握着她的手:“扎木术真该死,他不该告诉你我失踪一事。”
“才没心思去担心你!我去热盆水来,给你洗洗再睡吧。”她说着便要起身。
他握着她的手一紧:“别去,别惊动其他人。今夜,我只想在此好好睡一觉,我已经几日几夜不曾合眼了。”
她蹙眉:“几日几夜不合眼?”
他疲惫一笑:“来,雁儿,躺到我身边来。”
她脱口而出:“不!”
他一愣:“怎么?我只想你躺在我身边,别无他意……”
她用手捂住鼻子,一脸痛苦:“可是,你也太臭了!”
他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把身子往外挪,把衣袖往她的脸上拂去:“很臭吗?我怎么不觉得?”
她放下手,气道:“你躺着别动,我给你把衣衫取来换了。”
他一把拽住她:“这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取我的衣衫?”
她甩开他的手,径自向外室行去:“你给我好好待着,别弄脏了床褥!”
松赞干布盯着她掀帘而去的身影,含笑的摇了摇头,把身上的盔甲卸下,他倒要看看她能给他取来什么衣衫。想起她刚才的表情,自已也忍不住把盔甲凑到鼻尖一闻,不禁也皱了眉。她大概是头一个敢嫌他臭的人吧?嘴角不禁向上微扬,她总能牵动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