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一红,嗔道:“政哥哥。”
狼头敛起笑意:“夜来风凉,你还是回吧。不过你记好了,万万不能与人说起今晚之事,她也不能。”狼头说着,声音变得苍凉:“否则,你会连狼头也看不到了。”
她含泪点点头,转身离去。
她一直以为扎木术待她异于常人,是为报她以身挡剑之恩。但现下看来,他的心思也并非她所想。而她自已呢?她突然发觉,自已的心也不是自已可以任意主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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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有些事无论你如何躲避抗拒,要来的到头还是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意。
事隔三十年,雪雁还依稀记得在逻些城内大婚的那日,原本干旱的天气,突然下起霏霏细雨,成了她毕生难忘的日子。她至今想起来,心口的痛仿佛还在。他就在那个日子,在她的帐内拂袖而去。他离去时眼内的沉痛悲伤,竟让她的心也不自觉跟着揪痛。
那个日子的难忘,不在于婚礼的隆重,也不在于周边臣服国派使臣前来相贺的尊贵,而在于……。好多年以后,她还一直疑惑,他是何时固执的把自已镌刻进她的心里去的?那时的她,心心念念的可都是另一个暖笑如玉的男子啊!
失神间,朵儿捂着几个香味诱人的甘薯进了来:“姐姐还在发呆?瞧我给您烤的甘薯,这甘薯可都是您亲手栽种的,快尝尝!”
她回过神来,看着一脸喜色的朵儿:“怎么?扎木术将军的信函到了?”
朵儿脸一红,低首嗔道:“姐姐都快成神仙了!什么也瞒不了你!”
她笑笑:“我就说了,你今儿怎么有心情给姐姐烤甘薯呢?原来是扎木术将军来信儿了。”
雪雁说着,动手剥了个甘薯的皮子:“真香!你这手艺可真赶得上采平姑姑了,若她还在,见你能把甘薯烤得这样好,也告慰了。”
她说着把甘薯递与朵儿:“快跟姐姐说说吧,扎木术将军在信上说了什么?”
朵儿咬了一口甘薯才含笑道:“他说与吐谷浑人和淡成了,吐谷浑人已完完全全臣服于我吐国了。他不日就会班师回城。”
雪雁闻言心内一喜,叹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善之善者也。赞普一辈子所追求的,扎木术都帮他实现了,他若泉下有知,也得安宁了。”
朵儿神色黯然:“可惜赞普不在了,政哥哥也不在了,他们若还在,看见周边的邦国都臣服了,天下太平了,再不会有战争了,吐国百姓们的生活日渐好转,该有多高兴。”
是呀,若他们都还健在,那他们便能一起策马奔腾于这草原大漠,共享这世间的和平蘩华。可是,那两个爱了她一辈子的人,都已化为这雅隆山上的一杯黄土!岁月无情,也不过是徒叹奈何!
朵儿见她不语,小心问道:“姐姐不随杨使归唐,可有后悔?”她可有后悔?不,她怎么会后悔呢?她决心留下,也不过为他守着他为之征战一生的这片雪域高原,而她还是忍不住去缅怀那个草原上细雨霏霏的日子。。。。。。
祭罢先祖,雪雁与松赞干布端坐在王庭的主座上,接受群臣的朝贺。他穿着她亲手绣就的铁色袍子,风姿翩然中又多了几分尊贵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