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瞧着她院子里冷清,她却是喜欢的。
午歇起来,漱了口,吃了颗梅子,便问秦嬷嬷:“怎的还隐约有吵闹声,那客还没停歇?”
秦嬷嬷笑道:“聚芳院离这近,难免吵着您。刚刚又来了一拨,热闹着呢。”
老太太点头:“阿巧可没出什么纰漏吧?”
秦嬷嬷淡笑:“老奴去瞧过,氛围好着。大少奶奶是个知礼数的人。”
老太太这才觉满意,秦嬷嬷默了默又道:“倒是聚清院那边没什么人过去,老奴问了两处伺候的下人,往年去聚清院求娶的人,今年都属意聚芳院的小少爷和小小姐了。”
“哦?”老太太几乎没怎么在意前话,面上淡漠,几近冷漠,“想做我慕家曾孙媳妇,哪有那么容易。不过若有门当户对的,倒是能给阿月定个亲,日后对她两个哥哥的帮扶也好。”
秦嬷嬷在旁斟了热茶,才道:“倒是也有几家不错的。”
老天太眼微亮:“你且说说,都有哪些适龄的小公子。”
宋氏过来时,老太太正听的在意。这一禀报,就乱了兴致。见了她,更没好气:“你不好好在聚清院陪那些姐妹官太太,跑我这来做什么。”
宋氏忍了气,赔笑道:“扰了老太太清静是孙媳妇不对,只是有件事,实在想同您说说,否则寝食难安。”
老太太蹙眉,她寝食难安总比自己寝食难安好,摆手道:“我这有事,你的可是大事?急事?”
这话摆明是不愿听她说,宋氏真是恨极了这自尊自大的老太太,哪里还敢不识趣,欠身:“倒也不是……”
“那便改日再说罢。”
宋氏吃了闭门羹,只能暗恼告辞,这事她迟早要说,讨个儿子回来。
雪在夜里已停落,挂的满树皆是。
落雪时最是寒冷,雪停,就暖和多了。
方巧巧送完最后一拨客人出门,窝在房里一下午,额头都沁出汗来。阿月见娘亲回来,踩着地上昨夜残留的雪往她跑去。几乎是扑在她怀里,抬头摇动着牙:“娘,阿月要掉牙了。”
方巧巧抿嘴笑笑:“会再长新的,不必怕。”
阿月笑道:“娘亲知道阿月在想什么。”她可不就是怕没了不会再长嘛。
“那是自然,母女连心。”
牵着女儿进了屋里,给她搓手捂暖。长子和慕韶华出门拜客去了,次子也不知跑哪去玩。虽然一日人客未停,但这年,总觉过的不同往年,稍觉落寞。
晚饭是一块吃的,外出的也都回来了。
菜还没上,老太太便开口说道:“今日来的人家中,非富即贵,也是我们慕家的福气了。”
众人顺势应声。
老太太又道:“定远啊。”
慕宣微微起身:“母亲。”
“你可还记得当年与你父亲亲如兄弟的高伯伯?”老太太见他点头应声,这才说道,“今日他的孙媳妇也来了,还说了一件事,娘觉得十分好,明日派人去应了她吧。”
方巧巧的心可打起了锣鼓,人是她接待的,哪有会不知道那孙媳妇说的话。慕宣问道:“所为何事?”
老太太笑着,容光焕发:“你问阿巧吧。”
方巧巧见话题扔到自己身上,也正中下怀,声调平缓:“她想求娶阿月,为她那嫡长孙定个娃娃亲。”
阿月听见自己的名字,问道:“娘,什么是娃娃亲?”
方巧巧淡笑,摸摸她的头:“日后阿月就明白了。”
餐桌上不能多言,阿月也知道,尤其是大家都在的时候,更要少说话,便不再问。
慕宣只觉方巧巧的话虽然是对大家说的,但实则是说给自己听。他答应了慕韶华夫妻,不会干预孙辈婚事。再者,高家门第与慕家确实门当户对,可要他将宝贝孙女早定夫家,谁知日后高家子弟会不会有出息,心里也不乐意:“娘,阿月还小,过几年罢。我们慕家人,难道还会愁娶愁嫁?”
宋氏哪里肯让阿月定下高门大户,那样他们一家的气焰不就更是炽人,也帮腔说道:“这话说的对,早早定下,反而教人猜忌,怕外人想不是有什么毛病才急着定婆家吧。
三言两语下来,本来就只是一时兴起的老太太被动摇的极快,松口道:“那就过几年再说罢。”
话落,众人暗松一气。
阿月可不知自己差点就被“卖”了,一心想着,快开饭吧,填饱肚子才是重要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