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小聪的选择（上）

    医生看得了病却看不了心事儿，更何况是挤压多年的心事，什么事情自己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这点分寸必须就要有。

    简宁的母亲折腾到了晚上才幽幽的转醒，自己看了一眼时间，坐起身，都这个点了，丈夫应该是回来了。

    简耀东回来了，没有着急上楼，而是脱了外套在客厅把闹闹给叫住了，把孩子的成绩单拿在手里：“这是你考出来的分数？”

    闹闹不吭声，简耀东有点火大，简宁母亲拢拢头发从房间里踩着拖鞋下来，自己笑着插了两句：“孩子还小要慢慢教，你说他干什么呀，好了好了，赶紧准备吃饭吧，今天晚上准备你喜欢吃的。”

    想不开也得往开了想，不然难受的只能是自己，闹闹是她孙子，永远只会叫自己一个人为奶奶。

    轻轻的把孩子揽在怀里，即便自己起来晚了也知道一定会有简耀东喜欢吃的，人桌子上满脸的笑意，原本模样就好，现在心情好颜色就更好的好看，简耀东脸上的紧绷似乎都缓和了一些。

    “闹闹还小。”简宁母亲嗲了丈夫一眼。

    闹闹没有开口说话，倒是简耀东拧着眉头看着简宁母亲，吃饭的过程中一直忍着没有问出来，等回到楼上，简宁母亲伸手接他递过来的衣服，简耀东盯着妻子：“你吃错什么药了？”

    简宁母亲：……

    ＊

    乔芸领着小聪去给侯林买过年要穿的内衣，批发市场里面到处人满为患，乔芸交代小聪：“你就站在这里，别动听见没有？”

    孩子进不去，内衣都在里面，也就是两步的距离，乔芸想上手去摸摸看，看看那面料是什么做的，小聪就站在原地，乔芸一边问价一边回头看小聪，确定儿子没有随便走开，自己才继续。

    “便宜一点吧。”

    店主开始吐苦水，说自己做生意怎么怎么不容易，这价格怎么怎么已经实在是不能在让了，乔芸回头又确定了儿子站得好好的，摆摆手，也不愿意在讲下去了，那就这样吧。

    “我要两套……”

    外面有个胖女人使劲儿往里面挤，小聪在门口被挤后退了两步，店主把内衣交给乔芸，乔芸打开盒子一看：“你看我说要XL你给我拿的是什么号码啊？”

    墨迹半天交易总算是成功了，等乔芸拎着袋子从里面出来打算带着儿子去下一摊，小聪没了。

    乔芸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脑子懵了，什么都想不起来，然后就哭。

    “我儿子呢？我儿子刚才还站在这里了，我儿子呢？”

    她在这边喊，里面买内衣的人都扯头往外看，怎么了？孩子丢了？真是的，人这么多，怎么还能松手呢，孩子必须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啊，这怎么当妈妈的。

    “我儿子刚才就站在你家门口……”

    老板可不承认，你孩子丢了，这是你当妈的失责，你怪谁呢？还有时间在这里喊啊？赶紧打电话报警找保安室啊，赶紧的调出来监控，肯定是被拐子给拐走了。

    乔芸去保安室找，可批发市场里这人都是流动的，要上哪里去找？

    监控人家也不是说你说你家孩子丢了就能给你看的，乔芸就站着一边哭一边喊：“你们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啊，孩子要是丢了，我就告你们……”

    保安可不怕，你告也是告市场，你以为那么容易的？你自己没有看住孩子的。

    孩子丢了，派出所介入调查，从监控上看孩子就是被人给拉走的，至于那人跟孩子说了什么，这没人清楚，反正孩子一开始是有点抵抗，那时候乔芸还在跟老板说码子不对呢，小聪好像是喊过她，估计人多声音大乔芸没听见。

    王妈妈在家里做饭，外婆就找上门了，王妈妈都多少年没有看见过外婆这个样子了，这是怎么了？

    “真啊，你帮帮乔芸，小聪丢了……”

    外婆心想，只能求简宁了，简宁家里有钱，不管是登报，还是托关系去找，就算是人贩子是不是也得有个固定的套路啊，要是能找到本事的人也许就能把孩子给弄回来，实在不行就登报纸，只要愿意把孩子给送回来，她就出十万块钱的赏金。

    当然外婆手里不趁这十万块钱，打算叫简宁先垫付。

    外婆这就往地上坐，她身上没有力气，王妈妈就说简宁也不是神仙，跟简宁说没用的，他也不认识派出所的人。

    外婆拽着王妈妈的手，哭的特别可怜：“小真啊，过去都是妈对不起你，我给你道歉，你帮帮妈，简宁家里那么本事，他一定行的，肯定认识很多大人物，你就帮帮妈吧，妈求你了……”外婆不停拉着王妈妈哀求。

    王妈妈就搞不明白，跟简宁说能有什么用。

    家里乌云密布的，乔芸午饭压根就没有吃，下午从派出所回到家里就一直哭躺在床上哭，除了哭也不会干别的，外婆舍不得说乔芸，侯林他妈眼睛不好根本就行动不方便，只能待在家里没上来，乔芸听外婆说简宁，也想起来了，对，姐夫有本事啊。

    简宁这人在医院呢，乔芸就来医院了，从进大门就开始哭，等到进了简宁办公室，扑通往地上一跪。

    简宁觉得无语，跪他有用吗？带孩子的时候想什么来的？你自己多加点小心，也不用现在来求人了。

    乔芸所说的那些根本就一样都不靠谱，她疯简宁不能陪她疯，不是说简宁冷血，而是对外婆也好乔芸也好，简宁真的不愿意在有接触。

    “你已经报警了，警察会帮你的。”

    “姐夫，你帮帮我，你托托人找找关系，登报行不行？发广告行不行？孩子只要能找回来，我愿意出十万块钱……”

    这就是外婆灌输给乔芸的，乔芸现在伤心，说十万就当十块钱似的，钱从哪里来？

    简宁被她哭的头疼，给丈母娘打电话，叫王妈妈来把人弄走，这像是什么样子。

    王妈妈打车过来，你说乔芸又是哭又是喊的，开始求，见简宁不管就骂：“姐夫我求你了，你帮帮我，你也有孩子……”看着简宁依旧不为所动：“你就不怕遭报应，拐我儿子干什么啊，简承宇家里才有钱，要一百万一千万就都能拿出来，简承宇爷爷是……”

    乔芸哭着给闹闹报家谱呢，王妈妈这回可真是火大了，你想干什么？扯着乔芸的胳膊，拽死狗一样的往外拽乔芸，没有留情，乔芸就喊：“大姨，你帮帮我吧，我儿子好惨啊……”

    王妈妈一路把乔芸给扯出来，往外一推：“你想干什么？你说闹闹那些你想干什么？”王妈妈觉得乔芸这样的人真是就不能给她好脸色看，孩子丢了，谁都着急担心的，没有你这样办事儿的，能帮的自然就帮了，这不是帮不上吗？

    “拐走闹闹你们家里有钱，我没有钱……”

    王妈妈气的眼前都是金星，这是拐人的，不是绑架，人家管你家有钱没钱。

    外婆就坐在客厅里骂：“良心都被狗给吃了，当初我就应该饿死她，还能有她今天，明明能帮忙就眼睁睁的不管，我就等着看他们能有什么样的好下场，对一个孩子都不能可怜可怜，我看他们孩子以后丢不丢人……”外婆掉眼泪，小聪啊，你到底去哪里了？

    乔芸这三天都没有吃喝，虽然对小聪没有以前好，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哭的眼睛模模糊糊的，身上也没有力气，这都三天了，在找不到，孩子是不是就找不回来了？

    孩子丢了，自然是要通知吴国太家里那边的，吴国太他妈直接打上门了，原本她在这栋楼就挺出名的，那时候搬进来住，你说这栋楼有谁不认识这是乔芸前婆婆的？从进门就开始嚎，然后就上手去打乔芸。

    “你个没良心的，你故意把孩子给丢的是不是？你嫌他是累赘是不是？”

    吴国太他妈上手往乔芸的身上拍，那是她孙子啊，现在说是丢了，那些丢掉的孩子，可能面临的生活她想都不敢想。

    乔芸也发不出来声音，侯林人在路上呢，往回赶也需要时间啊，吴国太他妈在家里就这个闹腾，跟警察就说是乔芸把孩子给卖了，肯定就是这样的。

    “我那孙子可听话了，从小就聪明，乒乓球打的特别好，可这个女人不叫他学，怕花钱在孩子的身上，她再婚了又生了一个小杂种肯定是怕养我孙子花钱……”

    民警被吴国太他妈给闹腾的脑仁跳跳的疼。

    小聪是被一个年纪大的妇女给带走的，或者说就是给抱走的，当时有东西往他的口鼻附近凑了凑，之后他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儿，迷糊糊的被带一个破房子里。

    “你妈妈不喜欢你吧？你看她都不领着你，跟着奶奶走好不好？奶奶把你送一个人家里，他们家没有孩子，就养你一个，以后对着你千好万好。”

    惯于的伎俩，骗人，先把孩子给糊弄住了，卖是一定要卖的，不过要卖给一个人。

    小聪有点害怕，抽搭着：“你送我回家吧，奶奶你送我回家吧……”

    老女人伸出手摸摸小聪的头：“你看看你这孩子，奶奶是好人，奶奶都是为了你好，你手这么漂亮干这个肯定好。”老女人比了比掏包的动作，小聪哪里能明白这个。

    老女人跟一个男人在外面说话，男人声音有点大，小聪知道眼前的这两肯定就不是好人，可自己往哪里跑？浑身都发抖，小腿也没有力气。

    老女人把小聪给带上车，哄着小聪，就这么个功夫，小聪跑了，他的腿儿短，人家两三步就追上他了，老女人这回生气了，照着小聪就给了一下子：“我叫你跑，你在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聪放声开始哭，楼那边走过来一个女人，脸色有点不太好，有些发黄，应该是久病的人，看见这边觉得有点不对，一开始也没有注意看，那奶奶打孙子也是有的，小聪还算是有脑子，往女人那边伸手喊：“救命，我要找妈妈，我要回家……”

    那老女人回头瞪了女人一眼：“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管教孩子的？”回手照着小聪就给了一巴掌，巴掌跟树叶片子似的落在小聪的脸上：“没教养的，我就说你两句，你就这样哭，找你妈干什么？你妈不是去上班了嘛……”

    女人也不想管闲事，自己抬腿要离开，小聪挣脱了老女人抱着女人的大腿，鼻涕眼泪都往女人的身上蹭，哭的可怜兮兮的：“阿姨，你救救我吧……”

    女人的后面出来一个男人，脸色还算是不错，拧着眉头走过来，看着抱着自己妻子大腿的孩子，他们两口子结婚十八年了都没有过一个孩子，他喜欢小孩儿，有时候看见小孩儿就喜欢逗一逗，这孩子哭成这样。

    “怎么了？”

    老女人上前把小聪从女人的腿上拽了回来，自己捂着孩子的嘴：“我家的孩子就闹腾，臭小子不听话，你们赶紧走吧。”

    男的是觉得这样打孩子对孩子身心健康有害，就多嘴想说话，他老婆扯扯他，明摆着不愿意多管闲事：“走吧。”

    “我不认识她，叔叔救命啊……”

    也许是真的很聪明也许是小聪在这个叔叔的眼睛里看见了不舍，他孤注一掷的过去拽着叔叔的衣服不肯撒手，老女人上手拽，那男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脸上的表情冷了冷，把孩子护在身后。

    “这是你家的孩子？”

    老女人也不慌不忙，一脸的横肉：“不是我家的孩子是你家的？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吧，有你什么事儿？”

    直接就玩上横的了，上手就要去抢小聪，男的也来脾气了，今天他还就管这事儿了，非管不可了。

    “你说是你家的孩子，那我们派出所走一趟吧……”

    老女人也没怕，干这桩买卖那就是把良心早就喂狗吃了，自己又是哭又是喊的，试图用这种方式想吓退眼前的人，有路过的看了一眼，人家也不愿意管，赶紧走，省着惹事上身，男人就今天就非要较劲儿，一定要去派出所，老女人就往他身上撞。

    “算了，别管了。”他老婆扯扯他的衣服，管那么多做什么，就是拐骗的孩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老女人一听这女人这样说，心里就更有主意了。

    “抢孩子了，抢孩子了……”

    男人拿出来手机，老女人恶狠狠瞪了他一眼，110似乎在占线，打不通，男人就站在原地一直打，老女人见这人似乎就真跟自己扛上了，扯过来男人的手，一个人贩子竟然张狂到了这种地步，就根本不怕去公安局。

    男的还真就赌这口气，领着孩子拉着老太太：“派出所离这里不太远，走吧，去派出所解决……”

    老太太又是拽着男人的手，直接就抱住男人的大腿，有人停下脚步，一个大男人穿的还挺好的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就有点叫人看不过去了，谁家没有母亲？

    “有事儿好好说，干什么呢？”

    有人见义勇为来了，男人也不吭声，就看着老太太说：“你要是说这孩子是你孙子那就去一趟派出所，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老太太又是哭又是喊的，过来劝架的人就劝男人：“这么大岁数的大妈还能骗孩子玩嘛，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男人打110终于打通了：“我现在在中山路XXX街好像有个老太太拐卖孩子……”

    那老太太就到了这种地步依旧没有跑，男人心里都打鼓了，这么淡定难道真是亲奶奶？可小聪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男人想是不是的到时候就清楚了，挂了电话在原地等警察过来，这边老太太又等了能有三分钟，上手去扯小聪，小聪就躲，然后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就先跑了，等警察找过来，这事儿一定要做笔录的。

    孩子找到了，问他家住在哪里，小聪记不住，只记得自己妈妈的电话。

    “小聪？”

    乔芸从床上下来，没有站稳一下子就摔地上去了，三天没吃饭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头都是昏昏沉沉的，一听见孩子的声音觉得眼前又有希望了，外婆叫乔芸在家里待着，那乔芸能待住嘛，两个人打车去的派出所。

    证实孩子确实就是被抱走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人贩子，孩子完全记不住人长什么样或者说他记得住可是他形容不出来，多亏男的记性好，配合警察，小聪一直就跟男人在一起，小聪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搞的。

    “叔叔，你带我走吧。”

    小聪觉得那个家他不想回去了，妈妈喜欢妹妹多，他也没有自己爸爸，也没人喜欢他，眼前的这个叔叔对他好。

    男人一听有点啼笑皆非的，这孩子是怎么搞的啊？

    乔芸推开车门，自己就走不动，说头一直晕：“外婆我的头好晕……”手就想扶住哪里，眼前一片黑，外婆抓着乔芸的手，孩子找到了肯定就要谢谢人家的，没有人家这孩子将来被卖到哪里去都不好找，时间一长在找回来孩子说不定就成什么样了。

    男人的电话响，是他妻子，他妻子并没有跟着过来。

    “你们家孩子说想跟着我走，我就是想问问……”男人大概也听明白小聪说的，他觉得这就是一个机缘，你看他把小聪给救了，如果眼前这家真是条件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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