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成。打春到现在还是没多少雨水,大伙一合计,就借着燎祭仪式,再求个雨。”
“是啊,今年要再像去年那样,真连岁赋都交不上了。”另一人插嘴道。
议论间,燎祭开始了,岑睿望着熊熊浓烟:“你们一年赋税多少?”
妇女比了个五,又比了个十。岑睿没看懂,那农妇方道:“咱们这是官田,纳的少。年成好时一年十石,差些便是五石。像南方鱼米之乡,一年少也得十五石。”
岑睿又问:“你们一年收成几何?”
“好时二十石,差么……”她脸上忧虑之色难掩:“也就去年那样了。”
岑睿没再问下去,默然立在一旁,看仪式到了尾声,也取了三支香,朝天拜了一拜,插入方鼎之中。
燎祭结束之后,一群人簇拥着往田中烧荒开耕。
岑睿注视他们而去,傅诤低声道:“这还在天子脚下,京中官吏受着约束未敢大肆苛削。在陛下看不见的地方,一户普通五口之家,光是岁赋就得倾尽全家之力。”
“傅卿的意思是要朕下令削减赋税?”岑睿回问。
说话间,两人的称谓不知不觉又变了回来。
傅诤轻摇了下头,眺目远望:“削赋非一朝一夕之事,以陛下现在的能力尚不能做到。我带陛下来,只想让陛下知道。纵然陛下是被迫登上帝位,但现在这些百姓、土地,乃至整个恭国河山都是陛下您的。您坐皇位一日,他们的生计命运便一日掌握在您手中。”
顿了下,道:“陛下来自民间,想必比微臣更清楚国政清明与民生之间的关系。臣只希望陛下在宫内,也能记着皇城外这些百姓。”
傅诤极少说出这样语重心长的一段话来,一番话毕,良久,岑睿道:“朕知道了。”
岑睿与傅诤相处,每每犯错最后皆是一句“朕知道了”敷衍了事。但这一回傅诤听出她话中真意,他想要的结果已经取得大半,那么留在此地就没了必要。
“走吧……”一侧身,傅诤神色一变:“来喜。”
有些武功的底子的来喜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嗓音极低:“对方人数不少,大人与陛下快行去往马车处。小人能挡一会是一会。”
沉浸在思绪中的岑睿为他二人的对话一愣,神经反射道:“有刺客?!”
傅诤望了眼田地里的众人,要是贸然动作,来人一定会灭口。心中一番计量,道:“陛下莫慌,状作无意往回走便是。”
岑睿道:“我没慌。”
傅诤看她,她淡定道:“我习惯了……”
平安无事地退了一段距离,远离了田地中人们的视线,呼啸的鸣镝声刺破长空,岑睿拔足就往马车狂奔。奔了一会,袖子一紧,差点被扯得跌了个狗□。岑睿一惊,手甩到一半,被人紧紧握住,傅诤低喝道:“别往前跑了!”
岑睿一抬头,马车之上剑痕累累,几个侍卫有一半不见了踪影,想是被人引走了;另一半已躺在了地上。横着的马后隐约折出缕冷光,不是剑即是刀!岑睿的这几个侍卫是禁卫里的佼佼者,竟也难以匹敌,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前有狼后有虎,岑睿不通武功,傅诤是个文臣,唯一有点拳脚的来喜……
来喜公公泪流满面,再神勇威武,他也只是一个人啊!
岑睿吸了口气:“傅诤你会骑马么?!”
傅诤没有作答,岑睿一咬牙:“来喜,你对付前面几个,实在扛不住……”
“小人明白!小人会努力装死的!”来喜握紧拳头。
岑睿拍了下他肩:“好样的!”
所幸地上的几个侍卫没有死完,眼看岑睿受难,又拼了吃奶的力气爬起来与人厮杀。
兵荒马乱间,岑睿像条滑溜的蛇一样,左躲右闪避开了刀兵,麻溜地解开马,傅诤才唤出声:“你……”
但见她已经同手同脚地爬了上去,朝傅诤伸出手来:“快上马!”
傅诤看着那只手,无可奈何地搭上手,一跃而上。巧在后面跟来的人射出一只长箭,蹭地刺进了马脖子,受了惊的马一扬蹄,驰骋开了。
岑睿勉力握住缰绳,仍是被颠得死去活来,傅诤察觉出不对,问道:“你,不会骑马?”
“我会他个鬼啊!”岑睿悲愤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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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方向地狂奔了一会,失血过多的马匹前腿一跪,倒了。岑睿没提防,一头轱辘地滚了下去,蹭了一脸的污泥,也不再注意什么形象,就地仰面一倒:“我们在哪?”
平稳落地的傅诤用力拔出马颈上的羽箭,转了一圈,箭尾处烙了一个“燕”字……
骨头虽快被颠散了,但一想到后面的追兵,岑睿不得不忍痛爬起来,放眼观察了下四周环境,道:“这里……是皇陵?”
燕王不正在此地祭拜先帝么?
傅诤抿了抿唇,将手中箭递给岑睿,岑睿看见烙印,心一惊。
身后响起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急如骤雨,蹄音整齐,一听便知来人训练有素。
岑睿没时间哀悼时运不济,两眼飞地勘探了下地形,寻到山脚灌木里有个缺口,便道:“燕王虽然在此,但此地离禁卫军的北衙也相去不远。你我暂且先在山中躲一躲,在寻个法子逃到北衙。走啊!”
连拖带拉,将岿然不动的傅诤拽到灌木中。二人才藏好身,那行骑兵已到了,为的是个玄衣男子,剑眉修长,目若朗星。
疾驰至山脚,双目在地上一扫,男子勒住缰绳。
随行而至一名中年人看了看四周:“王爷,人呢?”
燕王笑了笑。
丛木微动,一白衣人缓步走出,立于军阵前方,拱手一揖:“傅诤见过燕王殿下。”
在后面的岑睿不忍目睹地捂住眼,这难道就是自作死么?</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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