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钟疏负手仰望雁塔,噙着淡淡的嘲笑:“什么意思?你想的是什么意思那便是个什么意思!”
岑睿被他这一串意思绕得头晕,眨眼圆脸虎目的少年郎奔到了钟疏跟前,一手揪起对方的衣领,高高举起了拳头。
两旁路过的行人稀稀两两地驻足观望,甚至开始押宝,赌这场架谁胜谁赢。岑睿额角一抖,京城百姓哪里都好,就是凑热闹这一点未免太积极了。
“伯符!”秦英厉声喝止了他的同伴,快步走上前,抬手朝见了个平礼,不卑不亢地道歉:“我朋友是个粗人,性情急躁,得罪之处还望兄台海涵。”
名叫伯符的少年堪堪地停了手,嘴里仍不甘心叫嚷着:“你与这种人这般客气做什么?!”
钟疏掸平衣襟,反唇相讥:“说不定两月之后再见,你就要对我这种人行揖礼。”
秦英的反应在岑睿的意料之外,半分没有初见时的倨傲清高,仅笑了一笑,便将好友拉走了。
暗搓搓地围观完毕,岑睿心情沉重地目送三人分道扬镳,看来不久后的朝堂上,她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晚间傅诤罕见地踏着饭点回了养心殿,用膳的时候看岑睿心不在焉地戳着碗底,蹙起眉:“好好吃饭。”
岑睿难得挨骂没有回嘴,严肃道:“朕在想,有没有办法能把自己的名字也刻上雁塔石碑。”
傅大人对于打击皇帝陛下从不吝言语,淡淡道:“以陛下的资质,还是等下辈子或有可能。”
“……”岑睿以绝食表达了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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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考的是明经,结束后紧跟着进士科连考三场。杏榜公示,秦英、钟疏名列前茅。
殿试前夕,朝上大人们已将眼光瞄准好了未来的栋梁之才,议事时毫不避嫌地向岑睿推荐各自欣赏的士子。
“陛下,那某某某的诗赋写得极好,我礼部正缺这样的人才啊。”
“陛下,那谁谁谁律法倒背如流,不进刑部可惜了啊。”
“陛下……”
岑睿被吵得头昏脑涨,按了按眉心:“这个容后再议,昨日户部奏称最近国库吃紧……”岑睿搓搓手指头,爱卿们要不要无私奉献一下?
嗖得,所有仇恨转移到了老实巴交的户部尚书头上。顶着灼灼视线的户部尚书,感到自己离秃顶又近一步了……
五月初,万众瞩目的殿试在保和殿开考。
这次考试所有试卷皆搬进了御书房,由傅诤亲自批阅,三日后,岑睿御笔亲点了今次科举的一甲。
一甲三名,仅有状元郎秦英一人出自世家之中,榜眼陈彦与探花钟疏皆是寒门出身。
世家老大们的隐隐嗅到了朝中风向变化,回府先是把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大骂了一通,而后赶紧联络小伙伴们趁着月黑风高扎堆进小黑屋里。
尚书令抱着酒壶捶胸顿足:“辅大人一定是故意的!我家小儿三岁读《四书》,五岁背《论语》!每个先生都夸他知书达理、学识渊厚!怎会连那两庶民都考不过?!”这让他颜面何存啊!
其他人默默:天下有几个先生敢当着二品尚书令的面骂他儿子啊。
“相爷您看这事该如何是好啊?”尚书令抹完泪,向主心骨求助。
徐师慢条斯理地剥着个澄黄的枇杷,道:“慌什么,常科登第后,还要经吏部选试。”
“可吏部尚书是魏家人哪。”尚书令不改忧色。
徐师拿起方巾抹抹嘴:“这回武科头名没姓魏,老魏家现在怕比我们还上火呢。”
春风得意跃龙门,打马游御街、御赐探花宴、金笔题雁塔,在深宫里的岑睿仿若都感受到满城少女们荡漾起伏的粉色心潮。唉声叹气地绑上束胸,岑睿替自己死得早的少女情怀又洒了一抔土,顺便踩实两脚。
一月后吏部选试公布,众人哗然。
状元秦英得了个正六品上的朝议郎之职,却是个不理实务的文散虚职。
探花钟疏更是凄凉,被丢到御史台任殿中侍御史,是个连台中横塌都不得坐的从七品小官。
三人摆得上台面的就是榜眼陈彦了,被任命为起居郎。官位不高,但重在执掌记录皇帝日常行动,直接接触到了皇权中心。
岑睿拿着公示反复看了三遍,问傅诤:“这貌似不大妥当吧。”
三甲是进士中的佼佼者,一开始多留在翰林院里任修撰、编修,为以后晋升做准备。
傅诤靠在窗下裁剪着什么,一会岑睿眼下摆出三个形态各异的动物。大的是麒麟,傅诤指着它道:“身份清贵,不通世故、不懂圆滑、不接地气。若随他愿放进御史台,百害无一利。朝议郎官低言微,却要经常与各部打交道。”
又指着爪牙锋利的狐狸道:“才学过人,亦有胆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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