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声跟着奏起,窗纸作响,谢辰两眼昏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皇后娘娘与燕王妃得知蔺长星溜进揽风阁之事,携手来兴师问罪。
那是她的姑母,他的母亲,难以想象会是怎样的局面。
而他们俩此时没规矩地挤在榻上,他的手揽住她的腰,她的手作势掐在他喉咙间,四腿交缠,鼻息互传,正是最不雅的姿态。
谢辰一把推开他。
蔺长星迅速反应过来,他要躲!
等等,书里的采花贼都是躲在哪儿来着?衣柜、床底、帘子后……不行,太不稳妥。
被子里?他绝望地朝谢辰身侧看了一眼。
若是冬日说不定还成,眼下天热,谢辰床上就这一条小锦被,哪能裹得下他的熊躯。
只要出格就会倒霉!
这是他活了十八年来实践过并肯定过的亘古不变的教训!
蔺长星一圈看下来,认命道:“我翻窗跳出去算了。”
“回来!”谢辰急得压着声音喊。
以蔺长星的身手,跳下去不怕摔伤,但外头下着大雨,路面湿滑。
再说谁知道附近什么情况,万一迎面与皇后身边的人撞见,有口也说不清了。
谢辰轻扬下巴,示意他站到睡榻旁的帘子后,沉着道:“躲好别动。”
若皇后与燕王妃并非来拿人,至多坐下喝盏茶,绝不会在她屋里闲逛。
蔺长星耳听着他娘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一个健步冲到帘后,小心地藏住脚和衣料。
此处空间用帘幕与外稍作分隔,本是谢辰梳妆、换衣的地方,万幸帘幕色深质厚,宽宽松松地垂落在藏色云纹地毯上。帘后的角落里藏个人,的确不会惹人注意。
他深深吸吐两口气,让自己的气息与心跳静缓下来,老实地做个木头人。
来看心上人活像被捉|奸。
若在他们南州,便是被发现也无什么要紧,年轻人互相爱慕罢了。
可这是宴京,谢辰暂且不能嫁他。
这就成了要命的事。
揽凤阁外,素织跪下行礼,垂目看着行至面前的锦绣裙裾。
皇后平静的声音在脑袋上方响起:“辰辰还在睡着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四姑娘方才醒了。”素织躬身而起将门给打开,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若姑娘与世子今日被捉,那就可惜到了姥姥家。两位主子好不容易才开窍,被这样一吓,往后还怎么相处啊。
姑娘岂不是会很难过?!
退一万步说,俩位主子若没事,皇后与王妃盛怒之下,死得必有她与哥哥。
当然,木耘那厮也跑不了。
为了谢辰的快乐,为了项上的小脑袋,她打心眼里希望世子爷躲好了,最好使个遁地术。
谢辰调整好状态下榻,顺手理平榻上羞人的褶皱,转首看向蔺长星藏的位置,毫无破绽。
很好,多亏他瘦。
她欠身迎接皇后与燕王妃,一一行礼,“谢辰仪容有失,请姑母与王妃恕罪。”
“怎么就起来了,还不快躺着去!什么仪容不仪容的,四姑娘今儿身子难受,一家人谁讲究这个。”
燕王妃比之皇后性子更外露,模样不似皇后般端庄华贵,面容明丽柔美,说话温声细语又带着股爽利。
想是只生养过一个孩子的缘故,她看上去比皇后年轻得多,自谢辰有记忆以来,燕王妃都是这样,容颜好似没变多少。
燕王不纳妾自有他的道理。
谢辰又欠身屈膝,惭愧道:“雨天泥泞,烦姑母与王妃来这一趟,是谢辰不该。”
皇后与王妃都是过来人,深知年轻姑娘来月信时,疼起来能满床打滚。妯娌俩人特来看她,想着嘱咐她日后少用冰食,暑气再大也要节制。
又知她此时多半气力不足,有腰酸背痛之症,催她去榻上躺下。
谢辰决计不肯躺着与长辈说话,那太失礼。而且,若她在榻上,皇后与王妃难免会往那边望。
蔺长星若没忍住动了两下,那就糟了。
于是她陪二人入座,素织恭敬无声地端了茶水上来。退下前左右看了眼,心道世子爷不是在衣柜中,便是躲帘子后头。
事实上,才见到“不速之客”的身影,卫靖就到后头等着去了,好接应无处可藏不得不跳窗的世子爷。
既然外头没等着人,就说明人还在屋里,他心里祈祷二位一定稳住。
皇后心疼地端详谢辰,披散微乱的头发和发白的唇脸显得她极没有精神气,好像还消瘦了一些。
她肃然劝道:“辰辰,身子不舒坦也好好吃饭,不可任性。你大哥哥大嫂嫂将你当成宝贝,是最见不得你消瘦的。”
谢辰点点头,王妃丝帕遮在口鼻前,柔声笑道:“娘娘难道不是将四姑娘看做宝贝吗?以我看,你姑母心疼你的程度,不比你哥嫂轻。”
她前半句对着皇后,后半句又看向谢辰,大有替皇后说话的意思。
谢辰顺着道:“王妃娘娘所言极是,我阿娘走得早,全仗姑母与嫂嫂们的照拂庇佑,才得以无忧烂漫几年。”
皇后爱怜地看她,摇摇头,半是无奈地对王妃道:“一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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