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长星自在惯了,平日里不让人跟着,木耘那孩子又忠心耿耿,我本不该知道。只是母子连心,我心里有数,都年轻过。”王妃对她坦诚布公,“只不过,确认是四姑娘,还是你们去落霞镇那日。”
谢辰心里一个咯噔,那夜她留宿在落霞镇……这消息远比王妃在宴京发现他们更糟糕。
“与各家夫人们一同喝茶时,有人私底下告诉我,在灯会上看见长星与一个女子肩并肩赏灯买灯。我当时遮掩过去,随后一查,便知你们宿在他的小院当中。”
原来如此,竟这样巧合,谢辰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觉得怪异,然而无暇多想。
“王妃,抱歉,我……”话尚未说完,已被王妃一个眼神打断。
她温柔地劝道:“两情相悦,这样的事情,总不是长星吃亏,我要你一个姑娘家说什么抱歉。”
谢辰感激她的明理。
抱歉,我不可能离开蔺长星。
这是谢辰想说的话。
她答应过许多回不扔下他,就算离开,也该由他先说。只要他愿意,他一日不松口,她便不会擅自作主。
这是承诺,也是她仅能为蔺长星做的事情,他太好了,她却不能给他什么。
“可四姑娘也该知道,我与王爷就这一个儿子,自是想他洞房花烛,儿孙满堂。”在绕了一大圈之后,王妃还是如谢辰所料地道:“便不是为长星,谢家又怎舍得四姑娘涉险?”
怎会不是为了长星呢?
三哥早提醒过,燕王夫妇两当初听信命格司的话,唯一的儿子都舍得寄养在南州的友人家中,他们最忌讳的就是天命。
“您作为长星的母亲,您说的话我都明白。”谢辰明白她的态度,反而定下心,对她道:“长星值得一个好夫人,三媒六礼,明媒正娶。而我,就算自个儿豁得出去,也不能任性到不管不顾。”
这番话亦在王妃的意料之中她舒了口气,“我就晓得,你不是个傻孩子,年轻时别走太苦的路。”
谢辰继而坚定道:“可是答应他的话,我一句也不能食言。我不能因为您对我说了这些,就擅自为他做决定,他虽是您的儿子,他也是他自己。他有他的谋划,您或许觉得稚嫩可笑,可是我信他,我也尊敬他。我们是继续还是分开,不由我说了算,我等他决定。”
她相信,蔺长星不会这样轻易放手,所以她不能退。
事已至此,她也不怕燕王妃,左右不过一顿骂,还能如何。
而王妃听完不仅未曾变脸,反而笑得愈加温和:“吾儿能遇见四姑娘,不算委屈他。”
她知道自己儿子喜欢谢辰什么,说实话,她也喜欢。
是个好姑娘。
除了性格冷淡些,从家世到人品,没有一样不配。
便是贺岚也不能与谢辰比。王妃疼贺岚因她是嫡亲的侄女,贺岚骄纵吵闹便都认为可爱。
可王妃也明白,蔺长星不喜贺岚,强求只怕伤了两家和气。
只是此事闹大,谢蔺两家又难保不伤和气。
横竖得得罪人。
她往外唤道:“其画,把世子喊回府来,让他不要耽搁。”
看了眼王妃,见她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谢辰慌乱起来。若是要他们当面了断,未免太残忍。可转念一想,干干脆脆,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沉着一颗心,将那半盏冷下的燕窝吃尽了。
“若喜欢,我再让人盛一碗?”
“不必麻烦了。”
过了会,王妃忽问:“四姑娘可知,王爷出什么事了?”
“并不知,那日进宫未曾探听到什么。”谢辰转过来安慰她:“您放心,王爷是陛下的兄弟,他在宫里出不了事情。”
“陛下的兄弟?”王妃没说什么,点头笑道:“何等的荣光啊。”
谢辰觉得她这回的笑,还不如方才与自己谈蔺长星时真诚,体恤道:“若王妃担心,谢辰明日再进宫一次。”若她诚心问问太子,许会得出些消息。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王妃却苦笑着问她:“你还愿意帮我?”
谢辰一怔,随即点头道:“王妃并未得罪我,为何帮不得?而且,那是长星的父亲啊。”
“是我问得唐突了。四姑娘这样软心肠……”她没说下去,只是稍稍叹息,难怪会被自家儿子缠到手。
听谢辰方才那番利落透彻的话,分明不曾想过与长星长相厮守,只是在他面前许了诺言,又心疼他,于是不愿先做恶人。
有执念的想必是长星。
又等了一刻钟,只听蔺长星匆匆进院,一步一个脚印,簌簌踩在雪地上,朝下人道:“母亲何事急召我?”
没得到回答,他打了藏青色绒帘进来,因个子高,不得不弯腰。身上还穿着朱红官袍,笔尖冻得通红,发鬓上沾了雪花,眼神如雪一般澄澈,抬头道:“母亲,你……”
倏地,他像被冻住一班僵在原地,再不敢发出一个音,只是茫然无措地看着谢辰。
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地消失,面如死灰。
他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他们被母亲发现了,该来的这就来了。
而谢辰的目光里没有忐忑也没有喜悦,异常安静,每回她这样看他,他都怕她不理自己。
她打定主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