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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了眨眼睛,轻声装乖:“我的话一时半会说不出。”
谢辰冷冷地看他,正要再说,蔺长星忽而朝外侧连打两个喷嚏。
她沉默,往床里挪了挪,不情不愿地将最暖和的地方让给他。
蔺长星穿着里衣钻进去,飘飘欲仙道:“哇,被窝里好香,好热。”
谢辰嫌烦,踹了他脚,头疼地扶额道:“你先告诉我,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三四刻吧。”
她偏过头幽怨地看他,“你知不知道我明日还要进宫,你这个时辰把我弄醒……算了,你要睡就睡吧,睡好了就走。”
跟他多说无益,他想胡闹的时候,哪听得进去她的话。
这样一想,谢辰心里升起了火气,翻过身去,只留了背给他。
简直便宜他了。
没她两只胳膊拦在中间,他离她更近,直接贴近她将人搂住。
“别碰我。”谢辰烦躁地掐他。
“别动,”他不为所动,只将她的腰抱得更紧,弱声威胁道:“否则,今天晚上都别睡。”
上回在那种地方,以那种姿势,他都要哄她做一回,同一床被下,这话谢辰不得不信。
她不动了,也不想说话,蔺长星顺着柳腰往山峰去,她闷声说了句:“你真讨人厌。”
他收回手,轻声问他:“姐姐烦我了?”
“烦。”
大半夜不睡觉跑来闹她。
白天被她母亲折磨,晚上被他折磨,明早又得去探听他父亲的消息。
谢辰愤愤地想,真是欠他们一家的。
“那你会不要我吗?”
有气堵在胸口,没发觉身后人的声音不对劲,她不假思索地赌气道:“不要了。”
她满腔怨念,跟她闹的人反而没了动静,谢辰等了会,问他:“睡着了?”
很快她就知道人没睡着,因为一滴滚烫的水珠滴在她颈后。
“……”
他倒哭上了,还有没有天理。
谢辰慌着翻过身看他,“蔺长星,你真的假的?”
“长星,”他捂着脸不让她看,谢辰边哄边掰,“怎么了,真生我的气吗?”
她说气话也要当真吗,就算当真,又不是三岁小孩,也不至于哭吧。
熟不知蔺长星自她满脸倦色地离开王府,便提心吊胆到方才,她眼角眉梢里的坏情绪全传给了他。
他自觉愧对谢辰。
他的母亲先为难她,又让她去救他的父亲,而他帮不上忙。
他想,谢辰心里,他一定很没用。让她这样疲惫,这样麻烦。
谢家人若知道,也会觉得他没用吧。
他原以为燕王府显赫富贵,现在才知,不过是靠脸色吃饭,连母亲都要指望谢辰。
他吹风踏雪地来见她,她说他烦,不仅他烦,恐怕他一家都很烦。
他也这么认为。
蔺长星忽然矫情得厉害,边嫌自己矫情,边还是忍不住泪水。
不全是因为谢辰的态度和方才那句话,只是在她身边,他才能发泄。
他不喜欢宴京。
一日比一日厌恶。
把人惹得哭成这样,谢辰才反省自己,她方才是起床气吗,对着他第一句话就是“噩梦”。
仗着他脾气好,她在他面前说话很少顾忌,反正冷淡或是温柔,他都高高兴兴地受着。
以至于她失了分寸。
今日他估摸是吓着了,他一直以为他父王没事,而王妃开口便是“生死未卜”。自己又不给他好脸色,还吓唬他说不要他了。
男子汉大丈夫,哭一场没什么。
她抱着他,静静地陪他。
等他没动静了,平复下来,她才抽出枕下的帕子给他擦脸。见他扭捏,又玩心大起,故意逗他:“我的巡城小将军不是自称勇猛无畏嘛,居然还会哭鼻子。”
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谁说将军不能哭。”蔺长星微恼,奶凶道:“再笑我就干哭你,让你陪我一起哭。”
谢辰脸一红,咬在他脸畔:“说话不许这么粗鲁。”
他脸上泪迹虽擦干净,还是有点咸,谢辰嫌那味道难吃,于是坏笑着吻他,尽数传到他嘴里。
她的吻不像他般急切霸道,温柔细腻,很能镇人心魂。
蔺长星乖巧地躺好,由着她安抚,他喜欢她哄自己。
吻着吻着,谢辰感觉到什么,停下来抿着笑看他。
好色之徒。
再次恼羞成怒,蔺长星小声嚷嚷:“你先撩拨我的,又笑话我。”
谢辰实在喜欢他这样,在南州时就是被他这傻样骗住,后来才一步步发现,多数时候的蔺世子都不傻。
今晚他展露出脆弱的一面,倒让她有了当时初遇的感觉,继而逗他:“这么喜欢我?只是亲亲你,就这样了。”
本想再说两句狠话,又舍不得,蔺长星委屈地看她,放弃负隅顽抗,“是啊,我最喜欢你了,你别嫌我烦就不要我,好不好?”
“好,好好好。”她最受不了他问“好不好”,每回都想,只怕任谁也舍不得拒绝他。
谢辰亲亲他,又用拇指轻轻将他嘴上的口水拭干,“说气话的,我怎么舍得不要你,我也喜欢你啊。”
他得寸进尺地问:“真的吗?”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问我真的假的?”她搂住他的脖子,埋进他怀里,无可奈何:“我栽到你手里了,怎么办?”
紧紧抱住她,谢辰的头发绸缎似的滑顺,他一下下抚着,“栽在我手里,我就负责,你让我负责。”
她闭上眼睛,放松下来:“好,那你跑不了了。”
他忍了忍,小声说:“你别压着我,我有点儿难受。”
谢辰知他今夜既选择忍到现在,便不会再动她,语气悠然地挠挠他脸:“就是要你难受。”
“谢四姑娘可真坏。”蔺长星嘀咕了一句,却把她抱得更紧。
坏就坏吧,他也栽她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