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好歹了。”谁若说自己向往清贫,那当真该治一治脑子。清贫人家虽有宁静生活,可仅仅是生存已大耗精力,贵胄人家是万万没资格说上一句“羡慕”的。
着实虚伪。
“我珍惜天赐的一切,也因我的烦恼而甜蜜。”若没有这样的烦恼,她只会更加身不由己,谢家女的婚姻大事,便是她父亲也做不得主。
那她就永远不会知道,生命里会出现一个叫蔺长星的人,他视她为珍宝,也是她漆黑寒夜里仰望的一颗明星。
陆千载赞许地看她一眼,“四姑娘不亏是谢家出来的姑娘,聪慧,通透。”
她愧不敢当地反问了句:“是吗?”
“自然。”陆千载轻快地答道。
她终于将话说出口:“可我却觉得自己还不够通透,否则,我怎会看不清将来的路呢?”
陆千载顿了顿,远远望见一个身披鲜红披风的少年策马本来,他简洁道:“四姑娘不必忧虑,天佑良善之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前两句还算妥当,后一句张口就来,不知怎的将他自己说笑了,赶紧敛容正色。
见谢辰蹙眉,半是无奈道:“你瞧,干我们这行的,不能将事情说得绝对,否则便像个神棍。总要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让人相信,这是我师父教我的。”
谢辰不知他这话何意,却显然不待见他师父,敷衍了句:“你师父说得对。”
陆千载朗笑道:“可我没听他的,还是与四姑娘说了准话,还不够清楚吗?”
电光火石间,谢辰眸光中涟漪轻荡,欣喜之余,来得及说句“多谢”,蔺长星便到了跟前。
“久等了,姐姐你冷不冷?”
他见谢辰鼻尖都被冻红了,又惹人怜又可爱,恨不得把她亲暖。
“哼,都站在这风口里,你怎么不问问我冷不冷,我是铜铸的吗?”陆千载没好气地翻他一眼。
蔺长星忙拍马屁道:“国师是神仙,神仙怎么会冷呢。”
谢辰忍俊不禁,却又添了丝希望,陆千载是个半仙啊,命格司算得出很多东西。他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就一定能。
可是要怎么做呢?就这样干等着吗?
她在心里盘算这些事,蔺长星亦然,只不过他径直道:“国师,我母亲知道我跟姐姐的事情了。”
陆千载笑道:“这么快吗,那谢府也应知道了。”
“不,谢府还不知道。”蔺长星认真讨教:“我想做些什么,又怕鲁莽了,此局怎么破?”
陆千载不曾回话,徒自忆起他初回京那日,师父病危在床,他侍候在身侧。
师父干枯的手抓着他道:“保住命格司。”
他平静地问:“若保不住呢?”
师父道:“那就保住人。”
像是回光返照后的枯槁,师父后来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人之将死,其言真切,死前回忆的事情有辉煌亦有罪恶。
他模糊不清地说了几个词,陆千载尽数记下,后来接管命格司,遍稽群籍以证实自己的推测。
得到的答案着实令他心惊,可在宴京城,这也不算稀奇事,命格司亦是棋子。
如今太子主事,不复往前的风气,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有些事终于到了可以弥补之时。
进了陆村,陆千载扬声笑着跳下马,回头对那一对璧人道:“我虽不是神仙,但山人自有妙计。若往我身上砸些银子,我一高兴,保管你们能平安渡过这劫。”
谢辰还未反应过来,蔺长星已经跑向陆千载,激动道:“我倾家荡产都依你。”
陆千载很是满意他的态度,引他们往学堂里去,孩子们都在等着。
“好,那就听我安排。”
他语气轻快,宛若带弟弟妹妹做游戏的兄长,仿佛沉重压在谢辰与蔺长星身上的事,在他眼里压根不算一件事情。
他定会帮他们解决。
谢辰与蔺长星面面相觑,也有些懵怔,不知他为何要插手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贪财是为了他人,断没有为财胡乱行事的道理,帮他们总不能是良心大发?
谢辰问:“第一步该当如何?”
“等我禀明太子再告知你们。”
“你要告诉太子?!”蔺长星不可思议,“是要让他赐婚吗?虽然足够直截了当,可谢家人若是反对,局面会很难堪。”
陆千载无语:“赐婚就算了,只是说明情况,有太子帮忙,事情会好做些。”
“我什么都听你的!”蔺长星手牵着谢辰跟在他后头,“等你,你利索些!”
进了学堂,谢辰挣扎,蔺长星不仅不松手,还喃喃道:“你跑不了了,这回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