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椅子是他最爱的那一把真皮座椅。
鳄鱼皮的。
戴着一个鲜红头罩的男人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翘着腿,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垂在身侧,手里还握着一把.枪。
就是这把看似平常的.枪,就是这个仿佛只是来他家里做客的人,在冲进门后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宰鸡一样地放倒了他几十个身经百战的保镖,徒留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板在诡异的寂静中瑟瑟发抖。
“过得还不错啊,企鹅人。”
男人的嗓音低沉嘶哑,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恐怖。
企鹅人被吓得一抖,恨不得立刻缩进防御建筑里躲起来,但他不能,他不可能跑得比子.弹还快。他咽了一口口水,掐媚道:“一般一般,勉强能活下去……”
为了活命,他太难了!
男人明显不吃这一套,他嗤笑一声,卸下弹.夹开始往里面填充子.弹。即使他是低着头的,企鹅人也能感受到将他整个人笼罩住的强烈杀气:“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撒谎……”
“咔嚓”,他将填充完毕的弹.夹装了回去,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企鹅人眉心:“杀了你哦。”
企鹅人疯狂点头:“您问您问!我一定不会撒谎!”
这句话杰森是信的,为了自己的小命,企鹅人连和他一根绳上的稻草人都买,买得还真情实感,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我问你,蝙蝠侠在哪里?”
对方问了一个出乎企鹅人预料的问题,他愣了一下,随后快速地反应过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蝙蝠侠了,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在市政厅那里!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那以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了……”可能是死了。
企鹅人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他拿不准这个人和蝙蝠侠究竟是敌是友。是敌人还好说,蝙蝠侠的敌人都希望他死。可如果是朋友,他这一句说出来,八成以上是出大事的。
虽然如今世道艰难,他手底下的人也锐减至从前的三成不到了,在他地盘上求生存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他还没有活够,不想这么早就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他深以为然并积极付诸实践。
杰森没有打算杀死企鹅人,这个企鹅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那一个也死在了他刀下。
他来问企鹅人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哥谭已是一座死城,比生气浓重数千倍的死亡气息遮盖住了很多东西,他“看”不到“蝙蝠侠”在哪里。
如果企鹅人能提供有效的消息,他也能少废些功夫,如果不能……
他抬起头看了瑟瑟发抖的企鹅人一眼,这已经是一条废线了——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企鹅人,他的死期不远了,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提前动手送他一程,说不定之后的死亡下场更符合他企鹅人的身份。
这一趟也不算毫无收获,起码知道了“蝙蝠侠”的确还没死。
杰森收起.枪,拍拍裤腿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半点不担心企鹅人在他背后搞偷袭。
他要是有这个本事和胆子,也不至于龟缩在哥谭。
哥谭危在旦夕,海面不断上涨,迟早有一天会被彻底淹没。别的企鹅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如何,杰森不好妄自判断,谁规定超级反派不能有一颗热血真情之心呢?但是这个企鹅人没有,他不是那种甘愿和哥谭共存亡的人。他在害怕,怕自己出了哥谭就会死,那还不如待在哥谭苟且偷生,临死前还能做一回无冕之王。
昔日肆虐哥谭的超级反派只剩下不到一只手的数了,待在哥谭等死的似乎只有企鹅人一个。其余几个有两个在人类联军里,急冻人和毒藤女,另一个不知所踪,也不知是谁。
先乱起来的是内部,在狂欢中死去的哥谭反派何止千数,被“蝙蝠侠”血洗的也不止八百。
企鹅人能活下来,一方面要归功于他会苟,且火力充沛,另一方面……
杰森褪下红头罩的外表,站在滴水兽上俯视荒凉的哥谭,海蓝色的眼睛里晦暗不明。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蝙蝠侠”很可能和企鹅人是合作关系,他连黑面具都杀了,还有什么理由不杀和黑面具同属一丘之貉的企鹅人?
——他们是合作关系。
企鹅人买队友的姿势熟练得很,除了合作,也一定在为“蝙蝠侠”提供消息,借刀杀人。而“蝙蝠侠”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默认了这样的合作关系,在血洗哥谭的时候避开了企鹅人,这才使得企鹅人如今一家独大。
虽然这个“一家独大”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一家独大不了多久了。
布鲁斯的灵魂是金色的,这样的死亡气息无法遮掩他的光芒,但杰森直到现在也没找到“蝙蝠侠”的踪迹,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蝙蝠侠的灵魂很有可能不是金色的,甚至连淡金色都不是。
杰森烦躁地碾了碾脚下的滴水兽,赫尔说过,灵魂的颜色是善恶与否的铁证,想辨认面前的人是善是恶,看灵魂的颜色就知道了。
可他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在看到“蝙蝠侠”之前,再多猜测都是白给,万一“蝙蝠侠”恰好不在哥谭呢?万一他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杰森抓了抓头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韦恩庄园已经被淹没了,庄园下面也没有蝙蝠洞,不排除“蝙蝠侠”将一切装备早早转移的可能。他在哥谭“看”不到“蝙蝠侠”的踪迹,要么灵魂颜色不对,要么是人没在哥谭。
综上所述,他这一趟来得不巧,算是白跑一趟。
……算了,以后再来吧,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杰森呼出一口郁气,戴上兜帽,跃上半空,瞬间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