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秋风从破败的窗柩刮进,秦潇柟执笔的素手不禁一颤。
珞婉忙停止研墨,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遮挡寒风。
“小姐,都已经十天了,完全没有人来管我们,您为何还要如此执着抄写经书呢?反正也没人来检查,反是害您染上了风寒。”
“阿嚏!”
话音刚落,秦潇柟便很是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
“这是皇上的命令,我不能让淑妃再挑我的刺儿,让他为难。”秦潇柟淡淡解释着,心却飘向了它处。
十天前,她亲手用新开的凌霄花为乾羽帝熬制的一碗羹汤,莫名出现在了淑妃的风华宫,再配上今夏她送给淑妃的芍药胭脂,害掉了淑妃腹中的胎儿。
而她,秦潇柟,一夕之间,从蒙获乾羽帝盛宠的凌贵妃变成了如今寒庭院中的冷宫弃妃。
乾羽帝罚她为已故皇裔抄经念佛超度,她照做,为那无辜的亡灵。
乾羽帝罚她终生不得出寒庭院半步,她没有反驳,等着他前来接她出去。
他曾允诺她:“护你一生,定不相欺!”
她信他,所以淡然应对这冷宫生活。
只是,她至今想不清楚,风华宫的那一碗羹汤,从何而来?
“淑妃娘娘驾到!”
院中传来熙熙簌簌的脚步声,秦潇柟带着珞婉出去迎驾。一眼就看到了被宫女搀扶着盛气凌人的淑妃,还有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的孩子竟然还在?!
一时间,秦潇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她已无罪,却无人前来放她出去。
不用想,眼前这个故意摩挲着自己小腹的女人,只是来炫耀的,而非还她自由之人。
“大胆,见到淑妃娘娘还不下跪!”淑妃身边的宫女指着她呵斥。
秦潇柟没有动弹,双眼死死盯着她的肚子。
“凌贵妃刚被贬,还不太懂这宫中的规矩。来人,替本宫好好教教她。”
两个彪悍的宫人冲过来,一左一右架着她纤细的胳膊,凶狠地往地上按去。
秦潇柟倔强地挺着笔直的脊梁骨反抗,决不让自己在淑妃面前屈服下跪。
后腿骨被人突兀的一记猛踢,骨裂的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双腿无力,整个人瘫软着向前扑去。她没有跪下,而是直接趴在了地上,粗糙的砂砾将她的双手都磨破了皮。
“没想到你还知道如此大的礼,本宫喜欢。”嘲讽的笑声在头顶响起,秦潇柟想要起身,却被一只手将头部狠狠按在地上,左右来回摩擦,她只觉两颊像灼烧般火辣辣的痛。
“小姐!”
珞婉惊呼着冲过来,却被人阻挡住。
“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儿?来人,掌嘴!”
噼啪的巴掌脆响传入耳中,秦潇柟满脑子都是珞婉哭喊的声音,惹得她锥心刺骨的痛。
是她的错,是她没能力保护好珞婉。
“淑妃,你设计陷害我,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你小心,小心你肚子里孩子滑胎。”秦潇柟挣扎抬头恶狠狠诅咒,那双眸中玄寒的怨恨,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生生冻死一般。
淑妃蓦地被她一瞪,先是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
没有发怒,依旧是那不瘟不火的调笑,甚是刺耳:“这话你可就说错了,而且呀,大错特错!”
淑妃故意停顿,脸上的笑意不由加深,秦潇柟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淑妃蹲下身挑起秦潇柟的下颌,仿佛是要把她的难堪与落魄看得更加真切。
秦潇柟入宫前是尊贵的相府千金,入宫后亦是后宫之尊的凌贵妃,何时受过这等的欺辱?
双眼如利箭瞪着淑妃,恨不得将她的双眼射瞎。
然而,秦潇柟越是发狠的瞪她,淑妃就越是得意,完全像是逗小狗一般的心境。
待淑妃玩够了,这才徐徐说道:“陷害你的可不是本宫,而是皇上,你可要记清楚了!”
是皇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秦潇柟拼命地摇着头,不相信淑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