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中,灯火彻夜未灭,一直忙到次日寅时左右,赵太医才终于大呼一口气,宣布大功告成。
雨还在疯狂地瓢泼,昭示着这一场仍未结束的风暴。
房门打开,太后在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瑰丽的凤袍彰显着她尊贵的身份,彻夜未免的困意则是让她本是肃穆的面容显得更加阴冷不悦。
若珍为太后撑起伞,步步走到乾羽帝面前,青石的地板被暴雨冲刷地异常光洁,反射着黯淡的光晕。
乾羽帝笔直的跪在地上,双腿没有任何颤抖的迹象。切确地说,是因为冰凉雨水的浸泡,此刻已然僵硬无法动弹了,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岿然不动。
太后冷淡的眸光从乾羽帝头顶扫过,朱唇轻启,幽幽道:“皇上真是好手段呀,竟连哀家也糊弄过去了。既然想立她为后,直接同哀家说不就好了吗?难道母后还会为难皇儿不成?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结果呀!”
太后几句轻描淡写,便将秦潇柟受罚的责任全都推到了乾羽帝身上,愈发加重了他内心的愧疚与自责。
是的,若是他有足够的能力,便可以直接决定立谁为后、与谁白头,而不是如这般窝囊地屈膝于人,任人嘲讽,还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太后冷冷奚落几句便朝着寝宫的地方去了,房门大开,里面烛火明灭闪烁,乾羽帝望着期待许久的门,一时间竟是失去了迈进去的勇气。
德公公连忙上前将乾羽帝搀扶起来,出声提醒:“皇上,秦昭仪还在里面等着您呢!”
乾羽帝刚踏进房门,第一眼便在空旷的房间内寻到了被绑在长凳上的秦潇柟,背部一片血红,痕迹斑驳,即便是同色血红的裙衫也掩盖不了她一身的伤。
双手颤抖着解开她身上诸多的麻绳,手臂、皓腕,处处就是紫红的瘀痕,触目惊心,令乾羽帝瞬间哽咽。
失去力量的束缚,秦潇柟全身瘫软无力,跌落在乾羽帝的怀抱。
背部的伤口撞在坚硬的胸膛上,秦潇柟忙“嘶嘶”呼痛,乾羽帝忙小心地将她换了一个面,面对着自己。
本已意识模糊的秦潇柟因无法忍受的痛觉缓缓睁开迷糊的双眼,只见着那张熟悉的俊脸放大在眼前,面容瞬间变得僵硬。
这,是梦吗?
秦潇柟有一瞬的失神,回过神来张望四周一眼,发现她还在那个昏暗的刑房之中。那些折磨她的人,早已离去。
而眼前之人,不过是迟迟赶到,而已!
“妾身现在的样子,皇上可还满意?”满是血痕齿印的惨白唇瓣无力地开合,秦潇柟一字一句,徐徐道来。
她冲着他莞尔一笑,笑得极其灿烂,却是如一把沾染剧毒的利刃狠狠插在了他的心中,疼痛难以压抑。
何时起,他们之间的言语,已然只剩下怨恨的嘲讽了?
乾羽帝别开脸去,默不作声背过身将秦潇柟小心地背了起来。起身,拖着沉重而僵硬的步子,向前走去。
那深深氲满双瞳的黯淡与失落,只有同样黯淡微弱的烛光,可以知晓。
我不求你对我的到来表现出丝丝的感激,但至少,你能让我看到你些许的柔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