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庭宫中,乾羽帝来的时候,秦潇柟已于榻上摆好棋局,等着他的到来。
乾羽帝会意,步至她对面坐下,执一枚白子先行落下一步,面上没有任何不悦,却也无明显的喜色。
秦潇柟泰然自若应对,随口询问:“皇上今日过来得晚了,可是朝上遇上了什么大事?”
乾羽帝挑眸看了她一眼,依旧是一副恬淡的模样,好像一切都看得极开,什么都不在乎,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
“今日有朝臣联名上奏,建议朕立后。从尚书侍郎到普通的官吏,遍布三省六部,你可知他们建议的后位人选是谁?”乾羽帝平静陈述。
秦潇柟美眸流转,打量着眼前这个过分安静的人,他究竟是真的看淡了情绪还是压抑着还未爆发。
“放眼后宫,除了臣妾,还会有谁?”秦潇柟说得理所当然,反正她也从未想过要去隐瞒,“就是不知,皇上可曾满足臣妾这个心愿?”
秦潇柟话说得很清楚,这是她的心愿,未实现却还有些放不下的心愿。若他真愿放下执念,接受现在的这个她,就该答应。毕竟,只是一个后位而已,当初他给方沫菱给的可是那么爽快呀!
乾羽帝不答,执子又行一步,却还是难以逆转被围困的劣局。皱眉深思,轻叹道:“朕还真是养了一帮忠心的臣子,不仅忠心于朕,更忠心于你?你说,朕是不是该很高兴?”
话是如此说着,面上却是一点儿高兴都无,心里恐怕更是早已动怒吧。
秦潇柟主动为乾羽帝留了一条退路,让他得以杀出重围。而后,才出言解释:“皇上莫要疑心,他们于臣妾,不过是念在当日的同窗之谊。他们个个都是皇上精心培养出来的心腹,臣妾却让他们违逆皇上为难皇上,这一切全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莫要责怪他们!”
“同窗之谊?”乾羽帝噙着狐疑的眸子重新审视近在眼前的秦潇柟。
按照大倾国法,女子不得入书院,身为左相之女如此大的案子他竟然今日才听闻。再者,据他了解,在秦潇柟入宫之前,可是一直都待在闺阁中的,怎会有机会出去?
“皇上不用如此疑惑,臣妾少时的经历绝非皇上了解得那般简单。入过书院,去过酒楼,也曾独身入深山拜师学药,却恰恰鲜少待在闺阁之中。”秦潇柟徐徐说着那些少时的过往,如今真只能抱着一颗平静的心去慢慢品味,品味那无拘无束的自在生活,“既然话到此处,臣妾也不怕皇上知道,幼年时二哥瞒着父母跟着师傅远离家乡修习剑术,臣妾曾女扮男装代替二哥入书院读书掩人耳目。当时在书院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最终与他们倒是都成了好朋友。便是因着这一份同窗之谊,他们今日才会帮臣妾这一把。”
那些遥远的记忆,从来只存于秦潇柟心中,今日说与乾羽帝听,便是她打开心扉最好的见证。
听着秦潇柟的记忆,乾羽帝就仿佛是看着自己的幼年记忆一般,一页页记忆的书页翻过,那般熟悉,那般亲切,使得他禁不住惊讶询问出口:“那书院,可是鸿銮书院?”
秦潇柟给了乾羽帝一记白眼,反问:“临垚城中的皇家书院,除了鸿銮书院还有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