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宇芳林对高阁,自拈裙带结同心。张承业道:“赵王前来,可是为了请大王荣升尚书令之事?”李存勖不动声色道:“正是,存勖正要与七哥商量,这尚书令是当得还是当不得?”张承业道:“老臣觉得不妥,这尚书令,虽是百官之首,但至太宗皇帝在武德年间担任过此职之后,为避讳,朝廷便不再设此职位,大王若应承了此位,岂不有违祖制。”李存勖心生不悦,道:“七哥未免迂腐,如今天下大乱,这尚书令早也成为虚职,那燕王刘守光、吴越王钱镠、乃至赵王王镕皆自认过此位,如今王镕不过是以此位推崇我,我既为百官之首,领兵伐梁便师出有名,必然可以领了盟军一同对付梁国,如此岂不是以有道罚无道,天下人也会与我们同仇敌忾,何乐而不为呢?”张承业一听,也有道理,只是仍有顾虑,便道:“老臣只是担心,如此一来,天下人会不会猜忌大王以当年的秦王自居,要谋反称帝?”李存勖道:“监军多虑了,这称不称帝自有时间来证明,我们行得正,又怎怕人说!”听晋王这么一说,张承业方才放下心来,道:“那一切便依晋王的意思,老臣下去准备了。”李存勖道:“好,有劳了”,便不再多言。夏鲁奇来报:“王妃求见。”李存勖挥手不耐烦道:“不见。”夏鲁奇道:“可王妃是奉了太夫人的命令,带着大王的孩儿一同来的。”李存勖一听,便不再多言,如今在晋阳,他最为忌讳的两人,一人是张承业,一人便是自己的母亲。母亲原本是父亲的侍姬,因为嫡母无子,最喜欢与母亲亲近,便常常在父亲面前言及母亲的好,父亲生前最爱嫡母,爱屋及乌,便封了母亲为晋国夫人,尊贵仅次于嫡母,自己出生之后,嫡母视若己出,由此也顺理成章地获得了父亲的另眼相看。母亲对自己一向苛刻,对监军所言却无不言听计从,这两人累加,才是自己此生不堪重负的原因呵!那刘玉娘,也是母亲塞给自己的。她原本是自己假人之手送给母亲的一个丫鬟,但他没料到这个女人,百般讨得母亲的喜欢,另有所图。此时,他若不见这女人,又不知要闹出什么动静来,李存勖便道:“让她进来吧。”那刘玉娘抱着孩子便进来了,她身着淡金色的纱裙,外披嫩黄色薄纱罗衫,盘桓鬓高耸,毫不避讳地别着一只金凤,两鬓又缀满了珍珠翠石,身上环佩叮当不知挂着多少宝贝物件,真个一身的富贵。她如今做了母亲,那份少女的青涩彻底消失殆尽,多了几分成熟的媚态和风韵。李存勖冷眼看着她,心中却在想着,自己从前对女人从不在意,娶谁、不娶谁全凭当时心情,若早日遇到小敬敬,又怎会任由母亲安排。她朱唇轻启道:“大王,可把你盼回来了,你快来看看和哥。”李存勖并未近前,只道:“既然你来了,我们便一同去拜见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