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意思,她慢吞吞的,欲言又止:“祝野。”
祝野等着她解释:“嗯?”
丁费思艰涩道:“我说我被十七岁的丁费思夺舍了,你信吗?”
空气都凝固了几秒。
祝野:“?”
他意味深长道:“丁费思。”
他笑了:“你可以换个容易让人相信的理由吗。”
写小说走火入魔后遗症?
丁费思有点尴尬,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思索着,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因为潘建国的事情,可能创伤应激了,但是这种情况就只出现过两次。”
祝野眼中的笑意登时被风吹散,唇线渐渐拉平。
丁费思怕祝野听了反应太大,尽量斟酌着词句:“一次是我的书第一次签了出版,我太开心了,醒来之后发现我正和我妈待在一起,我妈说,我突然要做什么练习册,说明天要交,找不到还自己生闷气。”
“我那个时候也觉得莫名其妙,但以为是梦游,就没放在心上。”
祝野眉头微皱:“另外一次呢?”
丁费思打量着祝野的表情,莫名有种做错事的心虚:“就是,突然红了,成了明悦一线的那段时间,我醒来的时候,文主编说我拉着他找一个”
她艰涩道:“叫祝野的人,还说要去图书馆。”
顶着祝野盯着她丝毫不移的眼神,丁费思莫名有点愧疚:“但是他帮我在通讯录,电话本里都找了一通,都找不到这个人,我对他发了一通脾气,还在街上哭,哭着哭着又醒过来,看见了一脸懵的文主编,这些都是文主编告诉我的。”
“他说那天晚上陪着我跑到早就熄灯的南图书馆,我非围着图书馆逛了几圈,都找不到。”
丁费思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刚刚,可能也是那种情况吧。”
因为十七岁的丁费思还没经历过那场变故。没有看见人生第一个给予她父爱的男人变成恶魔,也没有遭遇妈妈住进icu生死一线的时刻。
她的世界观没有被这么强烈地颠覆。
十七岁的丁费思,哪怕过得不是完全如意,也依旧相信世界上有美好。
这个时间节点对她来说很关键。
祝野大步走过来,把她搂进怀里,宽大温暖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别想了。”
“我明天带你去见见心理咨询师,看看咨询师怎么说。”
丁费思一愣:“其实,我看过了,人家说,我这是”
似乎是说不出口,丁费思又顿了一顿:“…太开心了。”
祝野揉她脑袋的手明显一滞。
丁费思结结巴巴的,有点难为情:“就是,大喜大悲,情绪波动太大的时候,会有可能触发保护机制,让我变成没受到伤害的年纪。”
“但是我这几年都没有太难过的时候,所以两次都在我欣喜若狂的时候发生。”
祝野很是罕见地语塞了片刻,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
丁费思犹犹豫豫地道:“所以…刚刚我可能是”
她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诚实道:“…太开心了。”
太开心了……
四个字如惊雷贯耳,饶是祝野这种见过世面的人都忍不住一愣。
丁费思莫名觉得有点尴尬,
“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刚刚应该就是这种情况,你也别多想,有你陪着,我已经好了特别多,但这次确实有点突然。”
她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可是…话说刚刚我也没有那么开心…吧?”
祝野终于开口了,微冷的声线里却莫名的温暖,给她找补:“可能是谈恋爱多巴胺太多,刺激到了。”
他的话让丁费思找到了台阶下,赶紧顺坡下驴:“对…应该是。”
丁费思还是有点紧张,但又难以启齿,结结巴巴地:“你…能不能把之后的情况也和我说说?”
祝野想起来,莫名心底涌上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那么说来,刚刚和他在浴室里什么都干了的人,是五年前的丁费思?
想到这个,祝野莫名地后脑发麻。
“你说你不会接吻,还说我怎么老了之后,我拿花洒淋你,说你下次找个好点的理由。”
祝野何止是拿花洒淋她,看见她整张小脸都皱起来,努力不让水进眼睛里的样子,把花洒挂回去之后,祝野还加重了动作,像是惩罚她,丁费思一直像小猫一样呜咽地哭着,祝野也没停。
他还说什么来着?
哦,他说让你看看你老公是不是老了。
……
那句话之后,丁费思一愣,却不挣扎了,甚至整张脸通红,虽然羞怯,但是肉眼可见的欣喜,还天真地用那双怜人的花瓣眸看着他,天真得祝野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现在想起来,难不成刚刚的丁费思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春梦或者预知梦?
她以为自己后来和祝野结了婚,所以用那种含羞带怯的眼神看着祝野。
毕竟,少年时期,突然得知以后会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估计都得开心得要命。
丁费思十七岁的时候不知道拒绝,只会讨好别人。
估计,也很难拒绝祝野的求欢,毕竟已经结婚了。
祝野把话说完,丁费思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祝野忽然道:“你能推断一下,十七岁的你刚刚在想什么吗?”
丁费思沉默了片刻,才开始说话。
“她可能…很羡慕五年后的我吧。”
祝野没忍住,轻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原来你平时都在口是心非。”
丁费思脸红了。
羡慕应该是真的。
十七岁的丁费思,还在对祝野的态度猜来猜去,患得患失,如果得知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未来结了婚,可以和喜欢的人这么亲密无间。估计恨不得直接飞到这一年,和喜欢的人甜甜蜜蜜地在一起。
祝野搂着她,轻声道:“饿不饿?”
她点了点头。第一次说那些话,有点手足无措,祝野意识到她难为情,给她转开了话题,她依旧脸上有点挂不住,只是点了点头。
祝野把她带去了河边餐厅,广阔的水面倒映着高楼,而架在水面上的阁楼上吊着水晶灯,灯火通明,气氛浪漫。
河风吹过来的时候格外温柔暧昧,丁费思在璀璨温馨的灯光里,有种不用喝酒就已经醉了的感觉。
柠檬蛋白挞微酸,加了白葡萄酒,却像云朵软绵,甜得刚好。
茴香头马卡龙的味道甜腻腻的,似乎空气也变甜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太好的原因。
丁费思吃什么都觉得很好吃。
祝野在河风中看着她,那双眼睛里的温柔似乎能浸出水来,偏冷的长相,很少有这样温柔的时刻。
丁费思忽然就觉得,以前的丁费思,估计幻想的日后生活就是这样吧。
会和祝野结婚,生活很顺利,考上不错的大学,有一份省心的工作。
祝野用三个月,强行补回了那分开的三年。
现在,她回到了正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