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从韩王宫中带出来的金,随身携带着。
可想而知,每天带着那么多的金,在街市上漫无目标地走,也是件颇让人痛苦的事。
机会终于来了。
经过一段时间有意识地留意之后,卫芊发现,这城中有一家食肆后院的围墙,有一处破损的地方。而且那破损之处,大小正好可容身材较小的她钻过去。
这一天,卫芊将所有值钱的细软仔细贴身藏好之后,便如常扮着男装出了门。
那两个护卫,对于卫芊这种无所事事的闲逛,已经习以为常了,当下也只好认命地跟在她的身后往街市走去。
这一逛,便直逛到了中午时分。
饥肠辘辘的两个大男人见卫芊脚下一转,进了一间食肆,不由大喜过望。
这间食肆,这两人已经陪着卫芊已来过多次。
当卫芊在进食完了之后,又稍坐了一会。才像是不无尴尬地红着脸对正在进食中的护卫说:“两位进食完了之后,还请在此稍候片刻。”
正在大口饱食的护卫先是不解,后来见卫芊说完之后,又忸忸怩怩地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这才恍然大悟。
心想:原本这妇人是去出恭,难怪不好意思。
当下两人连连点头道:“姬还请自便,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
卫芊浅浅一笑,便自顾向后院走去。
转过墙角,卫芊一看四下无人,便快步走向那围墙破损的地方。那看起来能容她过身的裂缝,还是让她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得已翻了过去。
饶是卫芊早有准备,对周围早有留意,翻过墙后,便是一阵急奔
经过卫芊这一番折腾,坐在前厅的护卫早就等得有些不耐了。
像他们这样的顶级护卫,原本便要比一般的人心思要警惕得多。不过顷刻,他们便起了疑,随即拔腿便往后院跑来。
卫芊刚刚跑过街角,便听到那食肆的后院暴出一声怒吼:“姬不见了!”
卫芊心里一慌,忙朝一侧的巷子跑去。
这其实也算不得是小巷。
这条巷子不仅路面宽阔,而且还整洁干净。
住在这巷子里的人,自然非富则贵。
从那来来往往地自一家宏伟霸气的府第里出来的马车,卫芊隐约猜到,今天应该恰逢住在这里的贵人设宴。
慌不择路的她,心急之下,一眼瞥到离那府第的不远处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恰好旁边还没有护卫驭夫。
身后的脚步声已经隐约可闻了,卫芊一咬牙,便嗖地爬上那马车,一掀车帘躲了进去。
只是她才甫一进去,便吓得自己先惊叫了一声。
显然,卫芊的惊叫声,那两个耳聪目明的顶级护卫也听到了。
原本正在路口徘徊的两人脚下一滞,随即便向这些马车走来。
卫芊在惊叫过后,先是下意识地捂上自己的嘴后,下一刻,嗖然回过神来的她,便毫不犹豫地飞身上前,朝着马车中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扑了过去,死命地捂着他的嘴。
尽管她捂着那温温热热的唇畔的小手卯足了劲,但是,她看向那男子的目中,却蕴着急切的请求之意。
马车中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有一双好看的墨玉眼。
深沉似墨,却又温暖如玉,而且在他看向卫芊时,还让她莫明地觉得很温暖。
被卫芊强势地压在身下的他,看向卫芊的墨眼中不仅没有不悦,也没有愕然,甚至于,卫芊还在那双疏离的墨眼中,看到了一抺淡淡的笑意。
此人心善!
这个念头在卫芊脑中甫一冒出,她看向男子的眼中,乞求的意味便更浓了。
“爷,属下已经禀明太子,说王爷酒力欠奉已经醉了,今天便先行回府,改日再登门请罪,太子已允。爷,现在我们这是回府,还是爷另有别处要去?”
就在这时,车外一个男子粗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被卫芊压在身下的男子像是全然无谓,卫芊倒是先吓了一跳。
直到那男子用目光示意卫芊,让她将捂在自己嘴上的魔掌挪开时,卫芊还在犹豫跟惊惶中不定。
“爷?!”
外面的男子,声音又突兀地提高了八度。
透过车帘,卫芊见到原本便在不远处流连的两个护卫,也戒备地望了过来。
被他压在身下的男子,颇为无辜地冲她眨了眨眼,再次示意她放开自己。
卫芊的心跳如鼓,最终还是将心一横,将那男子放开了。
尽管将那男子放开了,可卫芊仍用饱含乞求的眼神静静地望着他,她冲着他连连作揖,嘴里无声地请求着他。
在卫芊的紧张不安中,那男子缓缓坐直了身子,轻轻拂了拂身上被卫芊压皱了的衣袍。
“爷!”
“直接回府罢。”
在外面的男子第二次出声相询,并准备掀起车帘时,那男子清悦动人的声音不紧不徐地传来。
卫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男子雪白的外袍,已经被自己沾染得脏黑了一大片。
随着外面的男子一诺,卫芊的心中一松,她原本连连作揖的双手一合,抵上了自己的额头,重重地吁了口气。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卫芊一惊,身子迅速地往榻后一靠,将自己蜷曲在这白衣男子的阴影里。
车帘晃动间,卫芊朝外望去。
却见那两个护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辆徐徐前行的马车。
几乎是突然地,白衣男子伸手向车帘拂去,卫芊大惊之下,只好将整个身子全伏地此人的腿上。
就在卫芊心里又是愤恨,又是惊惶失措之时,马车已经从容地从那两个频频看来的护卫身前驶过。
那两个护卫一眼便可以看到,马车内的男子如珠如玉,天生贵气逼人。
这两人只一眼望来,便不无失望地掉开了视线,随即快步向其他方向找去。
眼看着那二人走远了,白衣男子方蕴着浓浓笑意,对一直趴在他腿上的卫芊清清朗朗地说道:“这位姑娘若要继续趴在本王的腿上,我也不甚介意,只是,你是否可以将藏在胸前的金先拿出来。”
原本一直提心吊胆的卫芊,在听了这男子的话后,先是默了一会神,随即便意会了过来。
这人,他看穿自己是个女人并不奇怪。
可是,他,他为什么突然要提起自己贴胸藏着的那些金?
他怎么知道那是金?
难道,他将自己当成了躲避追捕的小偷不成!
这么一想,卫芊不由怒从心起,一时间,浑然忘了自己刚刚才求助于此人。
呼地一声坐直了身子,下一刻,卫芊已经恼羞成怒地瞪视着那人,颇为气恨地反问道:“这位君子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本姑娘是偷金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