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韩非心中已经闪过若干可能。
几乎是立刻的,他冷冷地令道:“带上来。”
即刻,卫姣被侍卫带到了韩非的软榻前。
她甫一见面,便冲韩非盈盈一福,恭声唤了声:“臣妾见过皇上。”
韩非一双厉目箭一般射向卫姣,只一眼,他便眸子微眯,带着沉沉威煞地哼了一声:“是你。”
卫姣自然知道韩非是认出了自己。
尽管她对韩非一双像似可以将人透视一般的目光心存惧怕,但是只要一想到机会难得,卫姣便豁出去了。
她挺了挺胸,一咬牙,大声说道:“臣妾知道,皇上现在必定有很多疑惑之处需要臣妾的解释。然而此处并不是谈话之所,臣妾恳请皇上,另找一安静之处以供详谈。”
韩非几乎不借思索的允道:“随我前往书房吧。”
谁知道韩非话音一落,卫姣立即拒绝道:“臣妾还恳请皇上,臣妾与皇上详谈之时,臣妾的姐姐,卫妃娘娘不得在场。”
韩非眸子一缩。
卫姣咬牙坚持着,一动不动地垂首而立。
但是她心中却直觉地认为,韩非一定会同意自己的请求。
果然,事情才次如她所料那般,韩非不过略一沉吟,便再次下令道,“那就在前方偏殿吧。”
吩咐完了之后,韩非若有所思地瞥了卫姣一眼,又补充道:“来人,去告诉卫妃一声,就说朕尚有要事与众臣相议,晚点才过去。”
一个机灵的太监当即一诺,答应着快步离去。
皇上撒谎了!
卫姣目中掠过一抺狂喜。
她知道,这意味着韩非不仅对自己要说的话感兴趣,还未雨绸缪地将自己隐晦地暗示他的事,也放在心上了。
这是她走向成功的第一步,事情显然正朝着她预想的结果在发展。
很好!
那远远地躲在一侧的管事嬷嬷,看到卫姣果然随着皇上走了,心中亦是一喜。
她巍颤颤地自花葡中站直了身子,口里犹念念有词地嘟嚷道:“老天保佑,卫姬总算被皇上带走了,看来老身我不用多少时日,必然也可以飞黄腾达了。”
喜孜孜地说完,那管事嬷嬷左顾右盼了一番,这才急急忙忙离开了此地。
跟在韩非的软榻后来到不远处的一偏殿,卫姣恭敬的垂首而立。
宫女们将茶水奉上之后,在韩非一个眼风之下,悉数退了出去。
随着大殿的门缓缓关上,韩非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懒洋洋地往榻上一靠,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姬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直到这时,卫姣才抬头望向韩非,大声说道:“现如今天的段王,彼时的太子段墨,为了将臣妾的姐姐私渡出宫,不昔暴露潜伏在这皇宫中数年的隐士。为了可以继续从皇上这里源源不断地获得可靠的消息,臣妾因为身形相貌有几分与臣妾的姐姐相似,所以才被挑中,送到了皇上身边。”
韩非的眸子再次缩了缩。
然而,他却没有像卫姣意料中的那样,盘根究底地继续深究其中的原委。他反而冷冷地问了一句与此完全不相关的话。
他问:“既然是段王费心安排之下进入我韩王宫中的奸细,姬,为何又要告诉我这一切?”
卫姣面上掠过一丝痛恨。
她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臣妾痛恨自己成为他人的嫁衣,不得已沦为段王的棋子。臣妾也不甘,同是卫氏女郎,而姐姐自小便是天,臣妾却一直是可以由人随意践踏的泥。”
韩非注视着她面上细小的变化,从卫姣的眼里,他确实看到了嫉恨跟痛恨的神色。
由此,他断定出,此女所说的话,是真的。
她是真的对卫芊嫉了,恨了。
或许,正是这种种情绪,才促使这个心有不甘的妇人,做出反击段墨跟卫氏族人的事来。
虽然对卫姣说的话,韩非已经有了五分相信,但是还有一桩,他不明白这个妇人为什么要特别强调,不得让卫芊知道她告诉自己这件事?
韩非眸子微阴,他看向卫姣的目光隐隐多了份探究。
“姬如此神通,难道不知道,朕爱卫妃甚深,你却对她如此嫉恨,我既爱她,又怎么会容你?所以朕想知道,你之所以想要告诉我一些事情,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韩非的表情悠闲,然而带着浓浓杀意的声音却嗖然而至。
卫姣的脸白了白。
然而不过片刻,她却嗖然仰天大笑起来。
在她的大笑声中,韩非面色一沉。
就在他正欲发怒的时候,卫姣却将笑声一收。
她风情万种地斜睨着韩非,用媚若无骨的声音小声反问道:“那是因为臣妾知道,皇上虽然深爱妾的姐姐,但皇上还不是昏庸之君。你再爱卫氏阿芊,却也不可能为了她,而去断送韩国的百世基业。”
就在韩非沉沉一笑,脱口而出地说道:“这话,倒有几分道理。”时,卫姣却犹不怕死地,媚笑着丢下一个惊天响雷。
她说:“何况,卫氏阿芊还只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妇人。”
韩非的神色几乎在卫姣的话音一落时,便嗖然转为阴沉。
他双眼蕴满戾气地直视着卫姣,带着沉沉死气地,冷冷地问道:“你是在激怒我么?”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完全豁出去了的卫姣反倒不到惧怕韩非。
一个媚眼扫来,她款款摆动着腰肢,慢慢地来到韩非榻前。
她甚至还颇为放肆地趴在韩非的榻几上,阴着眸子冲他一笑,“皇上生气了?”
不等韩非面色猝变,她娇笑着,又自顾问道:“臣妾不知,皇上生气是因为臣妾说对了,戳中了皇上的伤心之处,还是皇上没有勇气直面事实,所以认为臣妾说错了,现在想着要杀了臣妾,如此,皇上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地,维持着表现的假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等她话落音,韩非却长手一伸,一把扼着她的脖子,一字一句地咬牙道:“这世上,还没有哪一个妇人,敢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来挑起朕的主意。妇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不过顷刻之间,卫姣面上已经涨得发紫。
饶是如此,她仍然努力地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皇上如此……自信,何不与……与臣妾一赌?”
韩非神色一动,卫姣见机不可失,拼着最后一口气力,艰难地继续说道:“莫不是皇……皇……上早知我家姐姐深……深……爱段王的事……实,所以不……不敢与……臣妾赌上……一赌……”
卫姣后面的话,再无法说下去了。
随着韩非手上的劲道加重,卫姣一度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就在她绝望之际,她的脖子却嗖然一松。
韩非竟然放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