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缓缓伸手抚上胸口。
韩非没有说的是,每次梦到那个面目不清的妇人时,他的心都好痛。
“不过是个梦罢了,皇上不必太过上心。”
甲的手不自觉地紧握了一下。少顷,又语气如常地说道:“皇上若不是太过上心,她便不会时常入梦,皇上亦不会如此伤神。”
“只是个梦吗?”
韩非像是问甲,更像是在问自己。
甲沉默着不再出声。
直过了许久,韩非才精神一震,果断决然地说道:“甲言之有理,是朕着相了!”
完全清醒过来的韩非比起从前来,更为沉稳,处事更为果断。
不过一刻,他便恢复如常了。
一双厉目掠过甲,韩非的声音低低地,携着沉沉威煞而来:“段国已灭,现在放眼天下,唯有越国这个心腹大患,势必不能为我韩国所容。传令下去,从明日开始,朕要亲自入军营练兵。四月始,朕则要亲率大军攻打越国,若无意外,年内势必要完成韩国一统大业。”
甲唇角微微一勾,目光落在端坐在龙榻上的韩非身上。
玉冠下那张高贵清华的脸,那个桀傲不驯的轻笑王侯,他是从前的韩非,却又不再完全是他。
眼前的韩非,在浴火重生之后,已经不再是那个谋定天下的一方诸侯,而是一个足以横行天下的千古一帝!
这样的韩非,可以激起韩国子民的万丈热血,也可以威慑天下诸侯,更可以统领天下百姓成就千古风流的人物!
甲双目微湿,肃然领命,毅然转身而去。
马车摇晃,一路向昆山而去。
车厢内气息沉凝。
就连最近兴致高涨,气焰嚣张的依依也噤若寒蝉,缩在马车一角,除了不时拿眼角偷瞟面无表情,气息却有点冷的鲁齐,丝毫不敢再擅自发表任何意见。
卫芊的目光在俩人身上来回流转,想要缓和一下车厢中的气氛,最终却无从开口,只好作罢。
说起来依依这次也委实太过离谱。
卫芊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所谓要变女人中的女人,竟然是跑去妓馆,向那些妓者们学习妩媚之道。
如此尚且不算,更离谱的是,她居然听从那些对鲁齐如附骨之蛆的妓者教唆,兴致盎然地拿银针逼着鲁齐与妓者敦伦,好让她见识一番什么是敦伦。
如果不是依依要求的事太过离谱,卫芊根本不知道,原来鲁齐还是个武力超群之人。
可想而知,忍无可忍的鲁齐在被逼无奈之下,只好制了依依的穴道,将她捆得跟粽子一般,直接拎着回了旅舍。
尚不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的依依,在鲁齐松了她的穴道之后,仍不知死活地拿卫芊的性命威胁鲁齐。
后果便是,她在成功地让素来有谪仙之称的鲁齐破功之际,她的小屁股也难逃被揍的厄运。
其实也难怪鲁齐,面对手无寸铁,又没有防身之术的依依,他气极之下,除了她的小屁屁,委实揍哪都不太合适。
不懂世事的依依,在鲁齐眼里不过是个任性的孩子罢了。
加之她平日言行如同丈夫,所以鲁齐在狠狠地肆虐她的小屁股时,浑然没有顾及到她现如今是个已经及笄,可以论及婚嫁的姑子。
只是揍过之后,看着哭得惊天动地的依依才慌了手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了解事情原委的卫芊,望着哭得不无委屈的依依,她心里更觉得对不起的确是鲁齐。
她深知,像鲁齐那样素有洁癖,如同谪仙般的人,他若需要妇人,又何须去妓馆那等下作的地方。
因为自己,他被依依逼着去了也就罢了。即便是被逼与妓者敦伦,他就算气恼之极,终究也是忍了。
唯独依依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他时,才招惹他失控至此。
鲁齐的深情,渐渐让卫芊有了无法承受之重。她不知道,自己耗尽一生,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回报他。
望着无措的鲁齐,卫芊深深一叹:想必他今生从来没有哪一次如今日这般失控过,自责过!
因为自己失控!
因为打了依依而自责!
而这一切,自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上前拖着依依,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推入内室。
鲁齐唯恐卫芊的身体拗不过依依,情急地追上前来,却被卫芊视若无睹地当着他面,将门关上了。
怔怔地站了片刻,终是一叹,转身而去。
“你想如何?”
听着鲁齐的声音走远,望着面色不善的卫芊,依依护着自己才被狠狠肆虐过的屁股,不无戒备地喝问道。
卫芊浑然不理她的喝问,径自一步步向她逼近。
“你到底想要如何?”
依依望着面上不意间已经带上沉沉威煞的卫芊,不自禁地向后退去。
“我想如何?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不错!究竟你要意欲为何?!”
卫芊神色肃然,贵气逼人。
这种天生的威煞跟贵气,一时间,竟逼得依依一时无话。
她看向卫芊的目光,不自禁地带了丝敬畏。
就是在她这种又敬又畏的瞪视中,卫芊缓缓扬起嘴角,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医术了得,可以掌控我的生死大权。是以这段时日以来,你以此为要挟,在我等面前耀武扬威,让我的朋友为此饱受你的欺凌,对此,我之所以一再容忍你,并非是因为你可以救我一命!也并非是我畏死!”
依依抚着胸口,神色大变。
卫芊逼视着她,继续说道:“我之所以一再容忍你,只是觉得你天性纯良,又涉世不深,是以事事好奇,所以尽管你有时行事乖张,我也均以平常之心待你。若是你以为,我的朋友处处迁就你,是为了保全我的性命,是以你就可以对他们为所欲为,如此,你便错了!”
在依依阴晴不定,却又不无防备的盯视中,卫芊无声一笑,“你或许并不知道,卫芊,从不畏死!我之所以苟活至今,并不是全部为了我自己,而是,我不能让当世之中最为关心我的朋友失望。”几乎是嗖然地,她神色一凛,肃然道:“如果卫芊活命的代价,必须以作贱朋友的自尊为代价,那么,我宁愿舍弃!所以,自此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以我的性命对我朋友相挟,否则,就算你手中的银针了得,我也一定会让你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语毕,卫芊愤然转身。
临跨出房门之际,她的声音淡淡传来:“明日我等会自行离去,至于你,是走是留,悉听尊便。”
“我并无意拿你的性命对你朋友相挟!”
依依的声音急切地传来。
卫芊脚下一滞。
“我,我只是真不知敦伦是怎么回事。那些妓者俱说,俱说……男妇行敦伦之事,快活得直如神仙。是以,是以我想窥之……”
卫芊听后直如被雷劈中,久久久久,方才无力回头。
脸色发窘,却又唯恐自己马上离开的依依,见卫芊终于回身望来,忙不迭地讨好一笑,可怜兮兮地,讷讷地,再次补充道:“我,我只是好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