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信心大增的她不由提高了语气,继续说道:“卫芊之所以狂妄,不过是韩王宠出来的毛病罢了!故而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大言不惭地声称,明日彼时要由正门破城的荒唐之语来。在我看来,卫芊必然是故弄玄虚,借以分散越人的注意力,不过是为了声东击西罢了!依我看来,或许都城另外三处侧门才是她的首要攻击目标,是以要严加防范才是!”
显然,卫姣的话与大部分人所想的一致。
在越人眼里,敢这么大刺刺地告诉对手,自己要从哪处入手攻打对方,敢这样行事的妇人,肯定是一个不懂治兵之道的人。
因为不懂,所以无知者无畏,因此才敢大摇大摆地告诉对手,自己要怎么做。
看来,韩王是真的出事了。
所以韩军才会由这个被韩非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为帅,如此看来,今日这一战,说不定还真是越人的转折之战。
卫姣的话声一止,越人已是连声附和了。
越王终于满意一笑,高声问道:“众将以为妇人分析得如何?”
在众人的附和声中,越王终于神色稍霁。
他难得地对卫姣一笑:“卫姣,此次我军若是得以大败韩军,他日本王必然亲自为你正名。”
卫姣大喜过望,忙不迭地跪谢圣恩。
因为那八万精锐之师被全军尽歼,越军最后困守都城的兵力,已不足六万。
要四道防线都顾忌到,那是不太可能的。
当务之计,也唯有准确判断出韩军出兵的具体方位,步署好相应的守城将士,如此,都城的安居方能暂时保证。
越军将士在否定了韩军会从正门直攻之后,又否定了韩军行军极为不利的西门。最终确定南门跟北门,则最有可能成为韩军的突袭之地。
就在越人紧急重新督署兵力之时,夜色悄然降临了。
然而让越人意想不到的是,到了半夜时分,都城的四边城门都同时起火了。
那城门起火来得突然,越军猝不及防。
直到有些火油顺着城门的间隙缓缓流入城内时,守城的越军才赫然发现,原来韩军竟然趁着夜色的掩护,偷偷潜至城下,在城门上浇上火油,纵火烧门。
越军正乱成一团,南门跟北门又相继传来韩军强力攻城的消息。
坏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唯一让越王感到少许安慰的便是,他已经事先将大部分兵力部署到了南门跟北门。
经过短时间的混乱后,越军便恢复了镇定,开始从容应对。
越王宮中,哨兵频频而来。
“禀告皇上,西门韩军已被击退。”
“禀告皇上,南门韩军数度攻城,皆被我军击退,目前已不足为虑。”
“禀告皇上,北门韩军进攻猛烈,但目前守城将士尚能应对,无须增援。”
就在越王堪堪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越军抢得了先机之时,一场意想不到的变故正悄然而至。
越人根本没有想到,那用料上好的红松制成,且上面还包了铁叶子的都城正门,居然被韩军堆积了大量的木材跟火油烤溶烧焦了。
所以当韩人的冲车撞向城门时,几乎轻轻松松便将城门撞飞了去,韩军迅速从洞开的城门一涌而入,一时间,火光跟杀喊声铺天盖地而来……
越王宫,越王面如死灰。
他死死盯视着前来禀报的兵士,怎么也无法接受不过一瞬之间,便兵败如山倒的事实。
“皇上,丧国已成事实,还请皇上速速换装,随臣等杀出一条血路出城去吧!”
几位守城将士匆匆而至。
他们面上血亦斑斑,看起来甚是可怖。
越王茫然望着匆忙而来的众将,一时间万念俱灰。
现在普天之下,除了韩国的附属国,便是韩国的土地。他不知道,即便能逃出城去,可放眼天下,又有何处可供他安身立命!
无力闭上双目,越王缓缓摇头。
只是他还来不及出声,已有两个兵士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进入殿中,大声禀道:“皇上,这个将厄运带至我越国的不祥妇人竟然想趁乱而逃,现已被我等擒拿在此,请问皇上如何发落?”
几乎是那兵士的话方落,越王便嗖然睁开双目。
他又悔又恨地望向被兵士重重推倒在地的卫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不祥之妇,将厄运带至越国,居然还敢巧言如簧,三番两次骗取本王的信任,害我沦为丧失国地的千古罪人……”
越王无法说下去了。
他用袖掩面,肩膀微微抖动。
少顷,他兀自转身,向内殿走去。
“将妇人用铁链缚其手脚,浇上火油,以烈火焚之。本王要让她死无寸肉,永世无法沦回!”
随着内殿的门缓缓闭上,越王气恨难解的声音犹自传来。
兵士们大声应诺着,拖起自被发现之后,自知难逃一死,一直体如筛糠的卫姣,大步向外走去。
都城已破,这些越人将士只想匆匆执行完越王的命令,便护着越王逃出城去。
他们很快找来铁链,将卫姣的手脚牢牢栓上,再绑在宫庭中的白玉栏杆上。
尔后,在卫姣杀猪般的求饶声中,在她身上浇上了大量的火油。韩军的杀喊声已经渐渐逼近,那越人兵士点上火石,往卫姣身上一扔,在她凄厉的哭喊声中,匆匆跑去向越王复命。
远远地,内殿方向哭声一片。
那两个兵士甫一进殿,便发现越王已经自缢而死了。
到了这种时候,侥幸活下来的越人将士连悲伤的时候都没有了。随着越人将军一声令下,那俩个倒霉的越人兵士又奉命在御花园中掘坟,将越王就地掩埋了。
那两个越人兵士领命而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韩军逼近在即,这等生死关头,那俩个兵士领命之后,转身便逃出了越王宫,隐入街市之中。
越王宫上空,徒留下妇人一声凄厉过一声,一声弱过一声的惨呼声。
等到韩军冲入越王宫时,除了越王冰冷的尸身跟宫庭中一具烧成焦炭般的尸体外,已是空无一人。
卫芊没有下令入住越王宫。
在她看来,越王宫已是不祥之地。
所以,她宁愿让韩军另外征用了一处越人高官的私宅,作为韩非的暂时栖身之处,也不愿让韩非住进那座冰冷的,透着死气的宫殿之中。
静静地转回内堂。
床榻上,韩非眉眼安静,一如熟睡中的孩子。
安大夫正替他诊治,施针已毕。
见到卫芊入内,他朝她微微躬身,小声禀道:“在下方才为皇上探脉,察觉皇上脉动有力,已趋平稳。明日再施针后,应是可以醒转了。再察看一两日,方可知道他眼下境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