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中听得面上一热。幸而车中只她一人,并无旁人看见。
陈宜宁想说点什么,嗓子却哽得厉害。只垂着头,用手指狠狠揪着车帘上的穗子。
季渊见陈宜宁不说话,以为她态度有松动,放柔了声音道:“季府的马车也甚是宽敞舒服,并不比侯府的差。你听话罢。”15e5s。
这般暧昧温柔,简直是诱哄的语气了。丈夫对自家妻子说话,也不过如此了。
陈宜宁羞得一张脸滚烫,红的快要滴血了!
好一个不知羞的男人!还在大街上呢,他竟敢这般轻薄于她!若被人听见了,还当她与他有什么私情呢!
简直是无耻!
陈宜宁又羞又气,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回击季渊,忽然想起头上的寒冰簪,狠狠的拔下来,又从车帘中狠狠扔出去:“我陈宜宁之事,不用季大将军操心!这支簪子还给你!我当初收下之时,并不知这是你的东西!此外,京都治安甚好,无需你护送回府,请季将军离开吧!”
这话说的非常绝情了。彻底的把自己和季渊撇得一干二净了。
季渊呆呆的看着滚在脚下的簪子,那颗价值连城的寒冰珠,在地上跳了两下,又滚进了石板中间的缝隙里。
季渊只觉得浑身冰凉。眼前的世界忽然变成了单调的黑白,一切景物都黯然失色,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内心深处,某个曾变得柔软的角落,重新被坚冰覆盖,彻骨寒冷。
他也不去捡地上的金钗和寒冰珠。顿了顿,轻声道:“季某得罪了。”
说完,翻身上马,一声轻啸,马儿如得到号令,毫不留恋的绝尘而去!
这突然的情况,让琥珀和绿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了几句话,季将军竟然抛开她们自己走了?
绿桑掀开帘子,刚想问问陈宜宁刚才和季将军说了什么,为何季将军的脸色如此颓败。
“姑娘……”刚脱口喊出一个姑娘,又生生憋了回去。只见陈宜宁满面怒色,眼中似乎还噙着泪水。
从来没见过陈宜宁这样,绿桑心中忐忑,正要再说句什么缓和一下气氛,陈宜宁突然厉声道:“出去!”
绿桑忙放下车帘。心中却奇怪到了极点。
陈宜宁对她和琥珀从来都温和仁厚,哪怕是犯了错,也从来没有半句重话。今日竟然如此斥责自己!
难道季将军刚才说了什么无礼的话?可是她看得清清楚楚,季将军分明是很喜欢自家姑娘的。
绿桑摇摇头,心中一百个不解。
等陈宜宁回到陈府时,天已经快黑了。
周氏带着陈宜月和婆子丫鬟候在二门边,见到陈宜宁的马车,忙双手合十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陈宜宁走过去挽住周氏的手臂道:“宁儿回来晚了,叫母亲担忧了。”
周氏道:“可算顺利的回来了。今日真是霉运,好端端的偏马车坏了。饿坏了吧?我吩咐厨房给你做了菜,等你一回来就送到你屋里去。”
说着,拉着陈宜宁上上下下看个不停。嘴里还念叨着:“不过进了趟宫,怎的就瘦了一圈?”
陈宜月也走过来笑道:“妹妹可算回来了,若再不回来,恐怕夫人要亲自带人去接了。”
“想必是姑母喜欢,所以留姐姐多玩耍了一阵子。我们家这么多女孩,姑母最疼爱的就是姐姐。可见姐姐果然出色。”
陈宜菡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陈宜宁这才注意到,陈宜菡竟然也出来迎接她了。16022130
陈宜菡素来穿的富丽贵气,今日竟穿了身素净的鹅黄褙子。又站在陈宜月的身后。难怪她刚才没看见。
陈宜菡嘴上说着话,眼睛却贪馋的看着陈宜宁身上的宫装。
陈宜宁穿的是陈莲的衣服。面料和绣工都是一等一的好,并且还用了许多平民女子不能用的绣饰,端的是繁复华丽。
陈宜宁心中暗暗纳闷,陈宜菡这是唱的哪一出?今日不仅来接她,话里话外,也都是奉承阿谀之意。
陈宜月鄙夷的看了陈宜菡一眼,拿帕子掩了口笑道:“三妹妹若是羡慕宁儿进宫,改日也让姑母请你进宫便是了。”
陈宜菡如何听不出陈宜月话中的讽刺之意,心中暗暗着恼,嘴上却不敢回击,陈宜月素来和陈宜宁交好,又深得周氏宠爱。
而她呢,郑姨娘死后,她在陈家的地位一落千丈,眼下只能先夹着尾巴做人了。
陈宜菡脸上赔着笑,目光却阴冷的扫过陈宜月、陈宜宁、周氏,心中暗暗咬牙道:且走着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