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很有意思,叫什么名字?”大刺刺一副以老卖老的样子,与刚才死赖皮要酒的神情完全两样。“在下只是一个路过的过客,只是心地比较善良罢了!”黄玉平静地回答。“哈!那更有意思了,我老人家漂浮浪荡,一事无成,只好杯中之物。”老人一副十分自得的样子,顿了顿又接着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闲苦,把钱财当作转手的东西。嗯!不对。”老人白眼又翻起。黄玉道:“什么不对!”老人道:“你先说有事,后来又改变了主意……”黄玉道:“在下忽然想到陪老丈喝杯也误不了大事。”“你说谎!”老头的脸板了起来。黄玉并不认为这老头古怪,而且感到心惊。黄玉道:“何以见得在下是说谎?”老人道:“你最初掏银子出来,是可怜我老人家,而后,你拒绝我老人家的请客,是嫌弃我老人家。最后,你眼芒发亮,突然改变了主意,是发现错看了我老人家,对不对?”黄玉的心确是心惊了。这怪老头观察力竟然著此锐敏,简直就像是打从他的心眼里钻了出来的一般。的确,黄玉是突然发现了这个老者异常之处老头外披丢了没人要的破羊皮袄,里面穿的却是最名贵丝绸衫子。左手无名指上套了个银指环,镳了颗龙眼核大的暗红珠子,他绝不是付不起店钱的人,好奇使他改变主意。“错看了老丈这句话怎么说?”黄玉当然不能立即承认,他要听听这老头如何的说了。
老头抬手亮了亮环珠,淡淡一笑。“对,正是这个原因,在下是好奇!”黄玉这时不能不承认,但又接下去道:“可是在下仍然觉得不大明白。”老人道:“还有什么不明白?”黄玉道:“车船店脚牙,做小二的眼芒都比一般人尖……”老人道:“我老人家懂得你的意思。”用手—转指环,把珠子转抽了掌心,然后握起拳头道:“小子,你看怎么样?”现在露在外面只是银圈子,不到三钱。黄玉道:“在下还是不明白。”老人道:“好小子,你什么意思?”黄玉道:“老丈既然有钱,为什么要跟小人物呕气?”老人道:“我老人家气不过店家狗眼看人低。”黄玉道:“其实……又何必跟这小人计较呢!”店小二端了酒菜进来,还不错,四热炒、一冷盘、一小坛花雕,摆设齐全之后道:“还剩下一两七钱!”说着,把找的银子放在桌上。黄玉道:“赏给你了。”小二意外地一愣,然后堆下笑脸,谢字刚要出口……老头一把抓了过来,翻眼向黄玉道:“不行,一两七钱银子,我老人家马虎点还能凑和两天。银子是我老人家向他借的,日后还要还,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是么?”边说边把银子塞到怀里,开始倒酒。黄玉哭笑不得。小二的笑容僵化在脸上,眼芒变成了死鱼眼,直瞪着老头,久久之后才哼出了声,车转身出房离去。老头自顾自地连干三杯,咂一咂舌头道:“很过瘾,要不是那五两银子,他不会送这么好酒来,喝吧!”黄玉连连举杯。老头也不再开口,只顾吃喝,那样子好象是饿了三年。黄玉根本无心吃喝,喝了两杯之后,索性放下杯筷,看老头一个人狼吞虎咽,心里在想着青衣少女。如何才能找到她呢?跟她一道的小白脸是谁?要是让山里派出来的杀手找到她,问题可就严重。几个盘底快要朝天了,老头才放下筷子。
老头这时道:“咦!你怎么不吃?”黄玉道:“在下还不饿,也不习惯喝早酒。”
老头道:“你有心事?”“嗯!有那么一点。”黄玉漫应着。“说出来,如果我老人家能替你解决,就折抵那五两银子,我老人家一向不喜欢欠人家的。”老头咕地又干了一大杯。黄玉心中一动,这老头十分邪门,装疯卖傻。但何以看出这老头绝不是寻常人物,他是马店的客人,说不定真能提供一点有关青衣少女的线索。黄玉道:“在下是在找人。”老头道:“噢!找什么人?”黄玉道:“一位曾经投过这家马店的姑娘,听小二说,伴着她的还有个刁、白脸……”“砰!”老头的酒杯重重敲在桌上,白眉扬起,白眼珠也翻了出来,大声道:“你不早说,嘿!这五两银子我算是还了你了。”黄玉精神大振道:“老丈知道她的下落?”老头道:“当然,你问对人了,要不是你这一大方,逗上了我老人家,你把这里翻过来也休想找到。”老头顿了一顿又说道:“那小白脸可真一表人才,会迷死女人,出手可比你大方,我老人家就借过他十两银子。浪子,那女的是不是你媳妇,不守妇道跟小白脸跑了?”黄玉心里老大不是滋味,想笑又笑不出来。黄玉道:“不是,在下跟她只能算是朋友。”老头道:“那还好,要不然你们为了女人而拼上老命,我老人家罪孽可就大了,你跟那女的有什么事?”老头偏起脑袋,白多黑少的眼睛已带了几分酒意了,朝着黄玉望着。“只是代人给她捎个信。”黄玉尽量说得平淡。老头道:“是这么样!那我就告诉你!”黄玉道:“老丈,请指点!”老头道:“前面不远处有坐庵,知道地方吧?”“知道!”黄玉点点头,两眼登时发了直。青衣少女当初曾手刃过庵的淫尼人妖,现在她竟然带着小白脸住进尼庵这简直不可思议。不可能的!青衣少女不是那种人,非弄个明白不可。黄玉道:“老丈告辞了!”老头道:“你现在就去找她?”黄玉道:“是的!”老头道:“小子!咱们算两不相欠。”黄玉已匆匆出了门,黄玉没有心思同这老头纠缠。他朝着这怪老头所说的庵方向疾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