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辞才把手机自耳边挪开。
换好衣服下楼,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等盛世的总裁抵达A市,两人谈完工作已经是夜色降临,卢海正安排了一起用餐,席间顾西辞不可避免的陪了几杯酒。
其实他车祸时因为脾脏破裂医生叮嘱他尽量避免喝酒,所以他出院后这几个月里几乎就没碰过什么酒,偏偏盛世的总裁嗜好白酒,他陪了几杯胃就有些受不了了,借口上洗手间让卢海正帮忙。
“西辞?”
刚出包厢就听见一个声音喊。
他凭耳熟的声音猜到对方是谁,想假装没听到却已经来不及,对方已经走过来。
他只好抬眼,望向走到面前的徐斯杭:“你也在这里吃饭?”
徐斯杭点头:“一个朋友生日,你也认识的,S城的梁骏,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打个招呼难免又要喝几杯,顾西辞连连摆手:“我现在不能喝了,随便喝点胃就受不了,头也痛。”
“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刚好我有些事话想和你说。”
顾西辞看了他一眼,边往前走边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那你告诉我橙橙在哪?我当面向她解释清楚,她不是不讲理的人,我相信她——”
“面孔识别障碍。”顾西辞打断他,“她部分颞叶萎缩导致面孔识别系统受损,加上记忆缺失,连她最亲的人她也要听声音才能分辨出谁是谁,而我站在她面前,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又怎么跟她解释清楚?”
“什么?”徐斯杭面色一变,凤眸满满震愕。
“她现在再经不起任何刺激,所以在她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没有完全记起来之前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她和我的事,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想起来。”
“……”
“那件事我没怪你,是我自己没处理好,若我干脆些不要顾虑那么多选择对她坦白,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
这番话让徐斯杭觉得羞愧:“你别这样说,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自私的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为歆瑶着想,不该拿十几年的兄弟感情来逼你妥协。”
顾西辞停下来,侧眸望着身边的徐斯杭,那一脸的愧疚和自责让他想起当初他从美国回到A市,在床上看到那些照片时内心犹如肝肠寸断般的后悔。
他自认不是心磁手软的人,所以当徐斯杭告诉他俆歆瑶在返回美国几天后被查出患有罕见家族遗传扩散性胃癌,癌细胞迅速扩散已病入膏肓,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能和他举行一场婚礼时,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哪怕徐斯杭一再强调婚礼是假的,他只是陪俆歆瑶演戏让她度过所剩不多的余生,他也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徐斯杭竟然跑到他的公司去用十几年的兄弟感情来跪下来求他,他才迫不得已答应。
因为担心藿岑橙知道这件事会生气,所以他瞒着她,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自己的丈夫陪着另一个女人,甚至向那个女人求婚。
他借口去美国出差,自以为天衣无缝,能够瞒天过海,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他车祸住院期间,妹妹在收拾他的房间时在藿岑橙没带走的电脑里看到了那张他向俆歆瑶假求婚的光碟。他清醒后看过那张光碟,画面是他按照徐斯杭要求的流程照做的,可求婚时说的那些话却不是出自他的口,而是偷?拍的人在做成光碟时利用高科技加上去的。
而卢海正已经让人查到操控拍照和制作光碟的幕后黑手,竟然是蒲嫣的父亲。
原来蒲嫣的父亲在蒲恪贤查到蒲嫣是被诬陷吸毒贩毒后怀疑是他所为,所以暗中跟踪他,在偷?拍到那些照片和录像后花钱雇人寄给藿岑橙,让她误会他以示报复。
而他从和藿岑橙联系的那个美国男人口中得知,藿岑橙亲眼目睹了那次他和俆歆瑶在餐厅用餐时的一幕,可他后来还因为俆歆瑶突然昏厥挂了她的电?话,因为俆歆瑶当时情况很危及,事实上俆歆瑶送到医院抢救不到三个小时就没了。
至于照片上俆歆瑶的脸为什么会被打上马赛克,在蒲嫣的父亲被抓来时他直言不讳是因为怕藿岑橙认识俆歆瑶,而在看到那些照片后打电?话给徐斯杭求证破坏计划,所以才打上马赛克故弄玄虚。
“是我太执着了想圆歆瑶最后一个梦,却害了你和橙橙。”徐斯杭隐忍的紧咬牙关,内心满满的悔恨。
顾西辞拍着他的肩安抚:“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徐斯杭闭了闭眼:“西辞,我真的……对不起……”
顾西辞又拍了拍他的肩,却没再说什么。
回到金海湾已经凌晨,他躺在床上带着几分醉意发短讯给藿岑橙,写了一大段删删减减,最后发送过去的只有两个字:晚安。
没想到藿岑橙会那么快回复:你那边是晚上,可我这边还是下午,晚什么安?你睡吧。
他笑了声,又编辑一条发送:你真的没去我家?那真是可惜了,冰箱里有你爱吃的那个牌子的奶糖和其他零食。
她先回了他一串问号,然后才又发来一条: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哪个牌子的奶糖?
他回:因为你我心有灵犀,你喜欢的和讨厌的我都知道。
藿岑橙也许是害羞,许久都没回复,而他困意和醉意交织,渐渐沉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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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辞回国的第三天,顾西菡从B市赶回来,得知顾西辞晚上要飞伦敦,她嚷嚷着也要去。
“我和橙橙都快半年没见了,我好想她。”
“你去了她也不认识你,没必要。”
顾西菡泪眼汪汪扮可怜,可顾西辞视若无睹:“我是撒谎以她新邻居的身份接近她,你如果和我一起过去她会怎么想?”
“就说我是你妹——”顾西菡突然停下来,顿了顿才说:“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我不知道你已经回国了,还特意打你伦敦那边的座机,后来有人接了电?话却没吭声,不会那个人就是橙橙吧?如果真的是她,那她会不会误会我是你女朋友?”
听妹妹这么一说,顾西辞想起那次藿岑橙在电?话里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他笑了笑,心想你丫头一定是误会了。
“哥,你笑得真肉麻,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顾西辞敛住笑意,一记眼刀睇过去:“别说我没警告你,蒲恪贤那个人城府太深,心思也太多,并不适合你。”
顾西菡脸色僵了僵,轻轻点头。
晚上八点二十A市飞伦敦的航班,直到登机安稳坐在头等舱,顾西辞都没告诉藿岑橙,因为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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