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
叶挽君一拍折扇,宛若大刀斩下,“啪”地一声,一掌拍在桌上,惊醒众看官。
众人顿时爆出一阵欢呼,铜钱碎银不计其数地往叶挽君面前的桌上扔,噼啪乱响。一片叫好声中,有好事者大声问道:“姑娘这后来怎样了?那曹操究竟是好人坏人?董卓狗贼何时伏诛?”
“我看那曹操就是趁天下大乱,要争夺天下!”
“有争横之心,定是英雄!”
“奸诈至极啊!虚伪之至!怎称得‘英雄’?我看是奸贼还差不多!”
叶挽君笑而不语,看着他们争论不休。她也是闲得无聊,有本身是个好热闹的性子,又想到这个世界与她那时看起来根本就完全没有想干,便来当了个说书先生,倒也蛮有趣的。
而且这赚得可比姑姑给的零花钱多得多了!虽然她根本没怎么用,都存着。
叶挽君看到楼梯上万暮白的身影,心中一喜,万暮白示意她从后门出去再会。
她自然也看到了卫霜,嗔怪又委屈地看着他,用眼神责备他明明说好一季便回,这都快入冬了才回来。不过卫霜的冷漠让她有些疑惑,再看他右瞳奇异的花纹,更是多了几分好奇,暗自想着定要让他好好说说这段时间的经历,说个三天三夜,这不比那些被她翻烂的小说话本有趣?
叶挽君谢绝了客人的挽留,出后门,与二人汇合。万暮白一想到卫霜令人心惊的右瞳,半遮半掩地挡在两人中间,不过叶挽君好像完全没事儿一样,上来就对卫霜问长问短,抱怨着他的失约,又像故意没看到万暮白似的,赶紧上了马车。
万暮白心里苦啊!明明卫霜浑身戾气,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呢,结果叶挽君倒还真是行众人之不为啊!而且明明刚才这么热情,几乎要在大堂就喊出来,现在却故意不理他,真令人感到莫名。
上了马车,万暮白问道:“你这些故事都是哪来的?讲的哪朝哪代?哪位圣贤?”
叶挽君故作高深地回答:“此事无朝无代,不知纪年,更不明人物是否存在。”
万暮白笑问:“既然无从考证,你又是从何处得知?”
叶挽君嘿嘿一笑,说道:“都是我从一块神石上看来的。”直接没皮没脸地借了曹雪芹《红楼梦》的设定,反正这里又没人知道。
万暮白夸张地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啊!你本是天外仙女,这些定是仙界传说了!我等凡人在此之前,哪有福气听闻啊!”
叶挽君被万暮白夸张的表演逗得咯咯直笑,如银铃般。只是,若在平时,卫霜定是插进话来取笑他们了,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卫霜对他们熟视无睹,自顾自地闭目养神。两人也许是因为卫霜的原因,局促了许多。
马车行到半路,突然停下了。
万暮白问护卫何事,护卫倾身回复,说是有几个泼皮无赖拦住去路。
万暮白顿时哭笑不得,他一切精简,护卫穿的跟普通车夫一般,马车也没有任何标记,结果被人当成个软柿子了。
乾坤卫公子在其治所索隙城被一伙无赖劫了,这可是个大话题。
“打了过去就是了。”万暮白冷冷吩咐道。
结果护卫语气中透着为难:“公子,这些人,不好糊弄。”
万暮白心中疑惑,什么无赖,还让他的护卫为难?
撩开车帘一角,万暮白窥见为首的一个正攥着把匕首耀武扬威,一见车帘拉来,顿时骂道:“车里的人给老子滚下来!”
万暮白见那人衣着华丽,若不是天光暗淡,定是跟个花孔雀一样,身边几个人也是如此,穿着锦缎玉袍,一身的荣华富贵。
万暮白冷哼一声,心想难怪护卫说不好糊弄。索隙城里的纨绔子弟,以前他修为低下,受过些他们的气。万暮白师父信中所说的,这些人看自家师父美貌,多有些风言风语,所以他才一直去打架,结果一直被群殴,鼻青脸肿地回来。
后来修为逐渐上来了,也明白了许多道理,加上师父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便潜心修炼,深入简出,也就不怎么碰到了。师父离开之后他心灰意冷,更是孤僻。然后遇到卫霜,他们玩耍时见过几次,他也没当回事。
只是他时常听说他们的行径,甚是不耻。也就是妄想着家里在索隙城的根基,父帅也不好意思撕破脸皮。
平时在市井横行霸道,不说肆意妄为,但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也是常有的。
那些子弟带着一帮混混打手,自称“浮浪儿”,不过万暮白眼里,就是些跳梁小丑,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命债。
不过有一点万暮白很是赞同,就是他们给自己取的这个绰号,很“浮”,也确实挺“浪”的。
“不用理睬。”万暮白神色一冷,散发着寒意。
护卫也是瞥了他们一眼,抽动一下缰绳,继续前进。
为首的一下就急了,喊着:“呦呵!给老子把马车砸了!”
周围的混混兴奋地大叫,闹哄哄地冲上来。
马车里叶挽君听到喊声,攥着衣角,身子有些颤抖。她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面啊!
那是当然的,她平时都有卫霜和万暮白照顾,二人不在的时候,万暮白也安排了几个护卫暗中保护,当然没事。现在万暮白回来了,暗哨便撤了,遇到这种事只能说运气不好。
万暮白左手轻轻盖上叶挽君的手,慢慢握在手心里,右手摸上了剑柄。
“没事,有我在。”万暮白安慰道,叶挽君往他身上靠了靠,缓和了许多。
那些膏梁子弟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修为也散出,似乎想试图压制住马车中的人,像一群小鲨鱼嗅到了血腥味。
其中有筑基,多为炼气,甚至还有炼气都不到的。万暮白还在里面看到几个不到十岁的,眼睛里也透露着凶狠,仿佛特别愿意从杀戮中获取快感,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不对,甚至是蔑视。
护卫下马车执剑与他们周旋,不放他们靠近马车,因为顾及他们的身份不敢使出全力,反而因为他们人数众多,添了几处伤口。
“他们知道老子的身份,不敢怎么样!给我他娘的砍!”为首的人一喊,所有的都发出了哄笑,不住地嘲讽着护卫和万暮白几人。
万暮白很不爽,不仅是因为他受了口舌,还因为在生他养他的索隙城里竟然还有这等卑劣龌龊的货色。
还没等他发作,一股更为强大的兵气透过马车冲向黑夜。
万暮白一看,卫霜转醒了,血红的右瞳、诡异的花纹,还有……狰狞的笑容。
卫霜淡然走出马车,一抖左手,袖剑出鞘,面对着这些人性已经磨灭殆尽的人渣,竟然兴奋得微颤。
“你们,也是一样么?”卫霜问道。
护卫见卫霜出手,知道是公子表明态度了,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推到一边。
为首的子弟被卫霜这一问弄得莫名其妙,但看马车里的大人物下来,又见卫霜生得清秀似女子般,言语调戏道:“现在下来讨饶已经晚了。不过看你这么俊,哥儿几个倒是有些兴趣,不如……陪哥儿几个玩玩儿?”
叶挽君听这些污言秽语只觉得恶心,恨不得把耳朵从里到外洗洗干净,心里也是气愤无比,要不是她不会打架,早就自己上了!
卫霜不怒反笑,慢慢走近。膏梁们以为自己计划得逞,发出淫秽的奸笑。等卫霜慢慢走近了,才看清他也在笑,右瞳泛着诡异的红光,于黑暗中有说不出的邪性。
“小子,你笑什么?”
卫霜笑意更浓,也更为疯癫,缓缓说:“还以为你们也喜欢血,没想到,那就那样。”
边上冲出个混混对着卫霜抡起斧头,卫霜动也不动,就连混混看斧刃离他只有不足一寸,觉得他就是个只会唬人的主。
接着,那人眼前一虚,于臂膀失去了联系。“咚”的一声,他往下看去,就是自己的那条臂膀,然后……
“啊——”的一声惨叫撕裂了夜空。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断臂上,那个混混捂着断臂疼得满地打滚。
四周的少年都看呆了,对方不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嘛,为什么还敢下这么重的手?
膏梁们手上基本都有人命,可以说天性凉薄,以杀人取乐放他们头上都不为过,但有人敢如此伤害他们还是头一遭。
震惊之余,也催生了他们的狠戾。
卫霜看他们全部压了上来,笑容更是嗜血。
万暮白听到那声惨叫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掀开帘子喊道:“留他们性命!”然后拉紧车帘,不让叶挽君看。
他知道,卫霜杀心已起,收肯定收不住了,只能祈祷别下手太重。
“你,害怕黑暗么?”卫霜忽然偏头一问。
“给老子全宰了!宰了!宰了!”
双方话语间,已经冲到一处。
一阵嘶喊声中,传来利刃切割血肉的声音,还有骨头碎裂的脆响,只几息,那些膏梁全部躺倒,鲜血直流,各做痛苦之态,更有几个口吐白沫晕厥。
卫霜走到领头那个身前,回头看万暮白,说道:“我留了。”然后残忍一笑,踩上了那人的小腿,慢慢发力,让他仔细清楚地感受着自己小腿被挤压,先是疼痛,接着疼痛难忍,惨叫出声,不住求饶,然后……小腿的骨头生生被碾碎,与血肉杂糅在一起,成了一片烂泥。
领头的人已经不叫唤了,早就昏死过去。
边上他的同伴看着领头被如此虐暴,心头一阵阴寒,赶紧求饶。
万暮白看得是怎么也不相信,但是就发生在眼前。卫霜这是怎么了?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卫霜,如爬出的厉鬼般,他这样,与那些视生命如草芥的人渣又有什么区别?
万暮白心噔噔跳,一把将卫霜拉回马车,大喊:“马上去店里!快!能有多快就多快!立刻!”
护卫先前也是看得胆寒,突然被万暮白喊得一惊,立刻意识到他的目的,奋力抽着马匹。
黑夜中,索隙城一处炸响着马鞭暴鸣和马匹嘶叫,还透着可怖的呻吟。
到了小店,万暮白拉着卫霜撞门就入,不停念叨着:“你要见她,好啊,我让你见,我让你见!”
万暮白砸着上官涟蕊的房门:“上官师傅!上官师傅!开门!”
见没动静,又到秋肃间,一砸,门“腾”就砸开了,重重撞在墙上。
上官涟蕊盘腿看着他,又看了眼卫霜,有些愠怒。
万暮白不多解释,把卫霜甩进入:“你们自己谈吧!”
然后把门拉上就火急火燎地走了,叶挽君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那些地痞的惨叫,是否是因为卫哥下手太重了?
万暮白肚子里窝着火,从风雷卫忍到现在了,被今晚的事儿一下子就点燃。
他这叫下手太重?他那是杀得太轻!正好没要命而已!
真的不知道在巢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卫霜修为大增也就算了,性情、手段全然变了一个人,变得嗜血、好杀,这是他最恨的。
他爱这世间,爱着一切,生老病死他都觉得是世界的奇迹,到无法容忍有人故意破坏这一切!
若是别人,他一定要让其付出代价,可是为什么是小霜?为什么会是他?
万暮白不解,记忆中卫霜的笑容慢慢浮现,他不相信今晚发生的这是事实,一切都这么虚假,就像直接放了一个劣质的替代品一样,可是又真是发生在眼前。
他选择了逃避,直接把问题甩给上官涟蕊,自己逃走了,因为他不敢面对如此局面,不相信他的挚友会是这样一个人。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呢?他又怎么办?他……能撑得住么?
万暮白现在只想让自己沉浸在俗事中,只要足够劳累,足够紧张,就不会去想那些事情……
秋肃间中,上官涟蕊上下打量着卫霜的变化,看到左手的金属手套有些诧异,然后又明白了些什么,眼神竟逐渐温柔,最后落到了他的右瞳上。
还没等上官涟蕊,卫霜就先说话了:“看够了没有?”
上官涟蕊摇摇头:“有些奇怪,说实话,太奇怪了。”
卫霜转了转胳膊,回答:“的确如此,不过你不就喜欢这样的么?”
上官涟蕊一愣,晃神间,卫霜已经来到面前,一把搂着了她的柳腰,粗暴地拉到身上,狠狠勒紧,让他们贴合得更加紧密。
“你做什么?”上官涟蕊又羞又恼,抬手就要推开。结果反而被卫霜另一只手锁住,然后按着后背,整个人都被卫霜“绑”在怀里。
卫霜在上官涟蕊耳边轻柔吐着气,弄得她一阵酥痒:“这么久不见了,还不能做些什么了么?师~父~”
上官涟蕊竟身子一软,全犹他霸道地包裹着,双手也攀上了比她矮一头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涟蕊充满诱惑地说:“你看着我。”
两人四目相对,唇齿间的气流甚是迷醉。
“让我好好看看。”上官涟蕊的嘴唇几乎蹭到卫霜的脸颊。
卫霜一笑,这下与之前完全不同,满是宠爱,问道:“看出什么了?”
上官涟蕊的嘴唇缓缓移动,由于二人身高差,卫霜要抬头才能与她相对。
“你的眼睛……”上官涟蕊逐渐迷离,香唇不断靠近,就在二人将要吻上时,突然神色清醒,灵气爆发,轰击卫霜。
卫霜瞬间晕了,倒在地上。
上官涟蕊揉了揉被勒痛的部位,看着昏迷不醒的卫霜说道:“你的眼睛不适合在他身上。哪怕你修为再高,小霜也只是炼气而已。”
叶挽君听到响动,敲门询问何事。上官涟蕊开门,身形让出。叶挽君看到倒在那的卫霜,吃惊地看着上官涟蕊。
“把他带回房里。”上官涟蕊捧着衣袖,“万暮白呢?”
“暮白先走了。”
“哼,他倒是动作极迅速,把事情全扔给我自己跑了个干净!”上官涟蕊又说道,“明天小霜醒来就没事了,让他来找我。”
叶挽君应了,连拉带拽地把卫霜拖回房里,扒了他的外衣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