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几乎是一口气跑回屋里,秀儿被她推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针线瞧着她:“你被鬼追呢?跑这么快。”绿丫来不及说话,从茶壶里倒了杯茶喝下去才坐到秀儿身边,对秀儿说了方才的事,还怕个不得了。
秀儿听完就笑了:“就这么点事,你怕什么,我啊,乐得瞧她们斗呢,斗个你死我活,不过是为那么一个男人,值得吗?”绿丫听秀儿说完就叹气:“秀儿,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秀儿也不知道,只是拍拍绿丫的肩:“你也别这样想,这世上的人也不全是坏的,也有好的呢,再说,你过了年都十五了,再过个两三年就有人家来相看,我去给你求,一定给你挑个好主家,绝不能落到那样坏人家里去。”
绿丫点头,靠在秀儿肩上:“秀儿,要不是有你,我觉着,在这家里,一刻都待不下去。”
秀儿笑了:“你是因为你的谆哥哥不在,于是就待不下去吧?我和你说,绿丫,你怎么忘了你原来说的话呢,说要好好地活,活着看有没有好日子可以过,而不是这样垂头丧气。”
提到张谆,绿丫眼里添上几分向往,如果能和张谆在一起,再苦的日子都会是甜的吧?可是这样的心事,绿丫不能说出来,只能悄悄藏在心里。
临近年边,张谆的货郎生意也比往日好一些,况且他生的俊朗,有那年轻的小媳妇大姑娘们,不免爱等着他的货郎担子,专和他买。这样涨谆就盘算着,等过了年,把这两个月攒的钱,再进些好一点的东西来卖,到时利息也高一些。
这日张谆刚回来,就见兰花有些激动地说:“谆哥儿,有好事,原来和爷相知的那个刘老爷现在回到京城,瞧了你的信,今儿来过了,没有见你,让你明日别去做生意,他要来望你呢。”
这是张谆从叔叔去世之后,听到的最好消息,忍不住喜上眉梢:“真的吗?”
兰花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刘老爷还叹息了许久,说当日和爷也是十分相知的,谁知你就落到这种地步。我瞧着,只怕他会资助你一二。”
听到兰花后一句,张谆唇边现出一丝苦笑,资助一二,这种指望还是别去想的好。兰花见张谆唇边的苦笑,也晓得是为什么,没有劝说,只是和张谆预备明日刘老爷来访时要预备些什么。
第二日天尚未过午,那位刘老爷果然来了,张谆把他迎进去,刘老爷问候张谆几句,这才道:“我和你叔父,当日也是十分相知的,当初分别时候,还说等异日再见,谁知等不到再见之日。”
说着刘老爷滴两滴泪,张谆急忙出言安慰,刘老爷也就顺势收泪,环顾一下四周才道:“这屋子未免太过狭小,自然你年轻人,能吃些苦头也好,可是这里,不管做什么都施展不开。”
张谆忙道自己现在挑货郎担呢,刘老爷皱一下眉:“你能这样,也算是你叔父的肖侄,只是这货郎担子,终究没有多少出息,做生意这事,总是本大利大。”
一边的兰花听的有些激动,刘老爷真要资助张谆吗?若真得到刘老爷的资助,到时张谆就会少吃些苦头。张谆可没有兰花这样激动,只是顺着刘老爷的话往下说。
刘老爷又讲了几句这才话锋一转:“当日我和你叔父,曾商借过三十两银子,你叔父素来豪爽,也没写过借据,他既已过世,这笔债我当还于你。”说完刘老爷叫一声来,他带来的小厮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个拜匣,刘老爷接过拜匣,从拜匣里取出一包银子:“这是当时欠你叔父的三十两银子,我又加上了十两银子的利息,总共是四十两,你点一点数。”
张谆虽有些失望可还是起身谢过刘老爷,刘老爷又从匣子里取出一个小包:“你叔父去世,我也很该送份奠仪的,这里十两,就是我送他的奠仪,尚有十两,当做你回家乡的盘缠,你年纪这么小,独自一个带着个下人在京,也是支撑不来的,还是回家乡依着你的族人为生吧。”
张谆晓得人情薄如纸,刘老爷能这样说,也算是为人厚道,忙对刘老爷唱个大诺:“刘老爷能为小侄这么想,小侄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只是小侄年纪虽小,也晓得当日叔父为何带小侄上京,虽不望衣锦还乡,却也不能落拓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