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一夜还好,有了那一夜,此刻满脑子皆是那含吮小樱桃的惬意,热燥的心慢慢清凉下来。
自己怎的乱了方寸?五哥不知底里,只当她是寻常江南女子、因着模样俊被劫持,如此一来,再是有备也把不对脉,又有何“威逼利诱”的本钱?更况,那丫头虽是总矫情自己这郡主的谱,可于景同却是视若己出,能撑到今日都是为那小东西。即便是中原那昏皇帝不在意这肃王之后,她也会拼命为季氏一族保留这唯剩的血脉。有当娘的心在此,还有什么能拖得走她?
这么想着,赛罕又重捡起那木雕。心里无意地念着,这回她这病发得急,可见真是让他给气着了,往后说不得还得哄哄,免得落在旁人眼中,又给他生事。
原当雅予平日就倔、如今哑了更不好说话,五哥又断不会轻易死心,这一去定要好费些时候。遂赛罕等了一刻便笃定定吩咐先给他摆饭,自顾自吃起来。没想到统共不过半个时辰,那钦竟已是转了回来。
是时赛罕正喝着热汤,眼都没抬,“如何?”
那钦端端落坐,捡起桌上的筷子大口吃了起来,“她收拾呢,我填些吃食,一会儿就走。”
噗!一口热汤都喷在了地上。
那钦只当没见这狼狈相,只管吃,随口问了一句,“烫着了?”
赛罕哪里还顾得什么形状,“五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她收拾呢,一会儿就跟我走。”
“跟你去哪儿啊??”
“能去哪儿?”那钦莫名其妙,“回我营里去啊。”
啊??王八犊子!她这是应了啊!!
赛罕一刻就气冲头顶,撇下那钦大步出了帐。
……
因着这一回事发突然,营中人尚不知晓雅予的病情,遂为了安全起见,阿木尔在赛罕的默许下将她带去了一个小浴帐中沐浴。小浴帐隐蔽,与汗帐有相当的距离,赛罕一路迎着风急走,口中都不及长喘口气,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心只想着狠狠收拾那忘恩负义的东西!
已是午后时分,虽是春风不尽,日头却明灿灿、暖暖洋洋的。一把打起浴帐的帘子,迎面扑来湿湿温润。阳光借了进来,穿过点点晶莹的水汽,铺洒在帐中矮几旁那屈膝端坐的人。
刚出浴不久,安安静静地梳头。青丝如瀑垂至腰间,雪白娇小的人儿越发趁得盈盈柔柔;几日的癫狂之色早不见,淡淡清香伴着浴汤的水汽在那白净的小脸上涂出朦朦的红晕,香腮媚,秋水淡眉;周身裹着银袍,却未结腰带,一梳一梳,七彩的水汽围绕跳动,娇娇慵懒之态腻入骨髓……
眼中景致让赛罕微微一怔,有些陌生,可暴怒之人哪里还顾得细究此刻她与平日的不同,大步上前,两手钳了那香肩就蛮横地拖了起来。
“你真长本事了啊,敢离了我?!”
于这般的怒吼与力道,她似意料之中,抬起头,迎着这个气急败坏的人,任他掐,不惊,不挣。
扑鼻暖香,粉嫩多汁,双眸又似从前那般漾着满满的湖水。只是,这么静,这么冷冷,空空不见底……
这副作死的模样又是来与他对阵叫板的么?!赛罕怒,“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你当我探马营是何等所在??今日你胆敢踏出半步,我即刻捏死那小肥崽子!”
一湖冰水一丝波纹都不见,倒叫那怒火燃烧的语声投在空中,干干的,没了去处,好是无趣。
他怔了好半天,她微微一笑,粉唇玉齿,一字一顿。出不了声,口型却是清清楚楚。看着,读着,让这嗜血之人都觉得后脊生凉,她“说”的是:悉听尊便……
好你个王八犊子!!
赛罕一弯腰扛起她就往浴榻上一摔,俯身重重压了下来。
轻轻咬了唇,冰封的湖面终是起了波澜,却依旧冷冷地与他对视着。软软的身子不抗不挣,赴死一般,可那怀中细微的抖却一点点、一点点地传给了他。这究竟是怕还是恨?命都不要了,为何还会发抖?赛罕的心突然狠狠一揪,觉得自己有什么从根儿上起就错了……
不能再看这眼睛,他低了头。暖暖清香,是她身子的味道,那一夜他留恋辗转、腻缠其中,此刻却直恨得牙痒!
忽地想就此捏碎了她,不自觉就越裹越紧,轻轻咬了她的耳垂,“你我,来日方长。”
……
出了浴帐,赛罕在风里好吹了一刻。为了离开他她已是浑不顾及,可他却不能不顾,略凉一凉头脑,赶紧大步往汗帐去。未及近前,见五哥那钦已是站在帐外候着。
“想带她走必须应下我几条。”
“老六,这可不像你,愿赌服输,何时这般不爽快起来?”
“五哥,你应我,你们走;不应我,说不得我就赖下了。”
那钦蹙蹙眉,老六向来说的出做的到,在他营里夺他的女人已是出其不意,此刻若一味驳他,惹恼了谁又敢说这最后一刻不会前功尽弃?遂点头应道,“好,你说。”
“一,她的名字,我改了鱼儿就是鱼儿,不许再叫‘雅予’;二,我不管你接了去把她供多高,我只提醒一句,能护她不露中原人的身份方为稳妥之策;三,她的病不要假手他人,既是因我而起,我给她治。”
“前两条我应了,后一条么,不能假手他人,也绝不能假给你。你是病因,离了你,她自然就好了。”
赛罕咬咬牙,没争。
“五将军,车马已备好,何时安排走?”
“即刻起程!”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