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略略有些意外,没想到看起来李猗平素和他来往的少,关键时刻竟是相互信任。
她立刻起身,吩咐侯在外间的红锦去请张昭兰。
张昭兰如今暂住在王府中,倒也方便。
张昭兰来了之后,李猗又把今天的情况对他说了一遍。
张昭兰沉吟了一会儿,道:“陛下恐怕是想要北狩,陈相所说应该很合他的心思,只是他如今还在犹豫,不甘心轻易放弃!”
李猗问道:“那他不怕中了史思明的埋伏?”
“这点他应该心里清楚!”张昭兰淡淡一笑:“倒是阿猗你,这洛阳城中多的是人蠢蠢欲动,你又能弹压多久?洛阳城中将军多的是,陛下为何给你巡查大权?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李猗默了默:“尽力吧!总不成就这样放弃,史思明部进城,必是有一场浩劫!”
张昭兰叹了口气:“洛阳比扬州大太多,权贵云集,都过惯了呼风唤雨的日子,他们暂时只是在观望罢了,再过些天,若是依旧局势蹇滞,恐怕就压不住了!别说是你,即便是皇帝也压不住的!”
“史思明部众残暴贪婪,进城必是一场浩劫,所以,阿猗,竭力守城者,恐怕最后两头不落好,城外的人恨,城内的人也恨!”
李猗一时不解。
张昭兰解释道:“既然知道史思明部进城必有劫掠,那么人家自然就要竭力避免,那如何避免?”
“若是叛军太太平平地进了城,是不是就会好些?是不是就不会放任部下肆意杀戮掳掠?或者纵有劫掠也不会太过肆意?”
“又或者,他们直接投靠李炎和史思明,是不是他们自己就可以避免被劫掠?至于别人被劫掠,那只能叹息两声了,阿猗你说是不是?”
“若是史思明久攻无果,最后若是洛阳城守住,也就罢了,若是洛阳城终究还是失了,叛军进城劫掠,可能有人会认为是守城者激起了叛军的凶性,以至于报复?一个人这么说,三个人这么说,一群人这么说,呵呵,最终你必将成万夫所指!”
“虽说城中粮草和兵器充足,可是人心不一,守不了多少天的!这才过去三天,不要说一个月、半个月,最多十天,洛阳能守十天就是极限!”
“再过两三天,城外看不到勤王之军,洛阳城就会都乱起来,这些世家大族绝对不会再乖乖缩着了。阿猗,这里跟扬州不一样!这里多的是与你身份相当之人,多的是大权在握之辈,多的是根基深厚之族……”
张昭兰这一番话,说得李猗支额沉默不语。
秦暖听得浑身发凉,张昭兰身为京中权贵中的一员,自然了解权贵们的思维方式,他们的家族利益自然是重于国家利益的,至于黎民百姓,那是羊毛,薅……
衣缥轻笑一声:“那侯爷觉着我们应该如何做?”
张昭兰看着他,嘴角弯了一弯:“先生洞察世事,怎会不知该如何打算?只不过不想勉强阿猗辜负心中之义罢了!”
衣缥眉梢微挑,笑了笑,又继续品他的茶。
秦暖看了他一眼,想必这句话让衣缥大人心里就如六月饮冰一样舒坦熨帖。
李猗沉默了半天,缓缓道:“若史思明进了洛阳,那我大唐就要重演汉末董卓之乱了……”
这时候,门口响起青绫弱弱的声音:“殿下!”
“进来!”
青绫轻轻推门走进来,禀报道:“殿下,小乖一直在哭,奴婢们怎么哄都哄不好!”
李猗皱眉:“他为什么哭?”
青绫道:“之前婢子以为他睡着了,就坐一旁守着,结果发现他在偷偷哭泣,等婢子问他有何不适,他却说他没哭,他说他在睡觉。可是他确实在哭,一直在哭……婢子怕他这样会哭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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